雪白的僧袍被鲜血浸透,隐约可见掩藏在他宽大袖袍下的森森白骨,这还只是衣袍遮掩不住的,他衣服下的伤只会更多。
季雪燃却好像对这疼痛无知无觉。
他对着赵时宁伸出手,眼眸温和,“小赵施主,贫僧带你回家。”
赵时宁诧异地睁大眼眸,情不自禁朝着季雪燃走近一步。
“你不真的怨我吗?若不是我,你也不用把他们灵魂从三生河中捞起,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季雪燃摇了摇头,“小赵施主,若不是你的震慑,蚕村村民也不会如此轻易放下仇恨。”
赵时宁也不知他话是真是假,还是故意安慰她说的这句话。
“你没骗我吧?”
季雪燃缓缓开口,嗓音犹如空谷幽涧,“出家人从不打妄语。”
“那就好,不然我可要心生愧疚了。”
赵时宁眼眸弯起,像是漂亮的月牙,溢满了笑容。
“喵呜喵呜——”
齐不眠怀中的小白猫探头探脑地叫了几声,奶呼呼的叫声,打断了赵时宁与季雪燃的交谈。
“胡乱叫什么。”
齐不眠斥责般用手指点了点小猫的脑袋,但语气毫无责怪之意。
他暗绿色的眸扫过赵时宁被铁链缠起的手,语气寒凉,“她是酆都城的犯人,就算是佛子你……也不能带她走。”
赵时宁眉头皱紧,忿忿不平道:“你有病吧,那些村民的魂魄不是完好无损往生了,你怎么还要关我?”
齐不眠眼皮掀起,嗓音惫懒,似是站的累了,又化成了一道鬼气,姿态懒倦地坐回了座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抚弄着膝盖上的猫。
“不关那些人的事,你我之间的私仇还未解决你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私仇?该报仇的明明是我吧。”
赵时宁心里的火“腾得”一下窜起,想到齐不眠做了那些过分的事,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揍他一顿。
季雪燃按住赵时宁的肩膀,挡在了她面前,用单薄的身体护住了她,“贫僧今日必须带她走。”
齐不眠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以佛子现在的修为,自身尚且难保,真的能护住她吗?”
季雪燃是佛子时纵使再厉害,现在转世投胎前尘忘却,也不过是个会佛法的普通僧人。
他琉璃般的眸平静如水,“尊上大可试一试,看看贫僧究竟能不能护住她。”
齐不眠面上愠意渐浓,风雨欲来,四周威压遽然加重。
赵时宁喉咙腥甜,有些承受不住这威压,手指戳了戳季雪燃的脊背,“季雪燃,你别管我,你快走吧,我与齐不眠的确还有些私事要解决,就先不回去了。”
“你别担心我,我肯定会没事的。”
季雪燃转过身,面露担忧,“小赵施主……”
赵时宁也受够了隔三差五与齐不眠纠缠的日子,正好趁这个机会将他们俩之间那些
私仇好好掰扯掰扯。
到时候齐不眠别后悔就好。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季雪燃劝走,她可不能让佛子转世死在这。
她双手合十,表情诚挚,“忘禅师父,实不相瞒,他对我有意许久,但我实在不喜他,也不想他继续再纠缠我,正好趁着今日的机会与他一刀两断。”
赵时宁叹了声气,“你受伤这么严重还是快些离开吧,不用为我担忧。”
季雪燃是个善良的人,也总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只要齐不眠不拆穿她,季雪燃就一定会相信她说的话。
齐不眠抱着猫在一旁看好戏,还真的没有出声拆穿她的谎言。
季雪燃对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但还是担忧她的安危,“小赵施主,这个给你,关键时刻可以护你周全。”
他将腕上扣着的佛珠拿下,亲自戴在她的手腕上,又妥帖地缠了几圈。
赵时宁摩挲着手腕缠着的佛珠,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鼻尖有些微微的酸,她心中对骗他这件事莫名有些愧疚。
“谢谢忘禅师父,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吧。”
季雪燃这才点了点头。
赵时宁催促道:“忘禅师父,你快走吧。”
季雪燃仍要不放心嘱咐,而她已经率先走向齐不眠,只留个他一个纤瘦的背影。
他只能转身离开。
季雪燃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赵时宁心中有些难言的滋味,为的是她的同心蛊好像没有半点作用,她要主动留下与齐不眠在一块,季雪燃连半点嫉妒的情绪都没有。
唯独有些不同的,就是她从施主变成了小赵施主。
墙壁上晦暗的烛光没有风,但却在不停地摇晃,像是随时可能熄灭。
“就算是过路人有需要,他也会把佛珠送出去,你这不值钱的样子就该让谢临濯来看看。”
齐不眠的话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意思,听起来像是在嘲讽她。
赵时宁冷哼一声,“你有本事真让我师尊来,看他提不提剑砍你,你这个只敢欺负弱小的无耻之徒。”
齐不眠手中提着玉穗,时不时逗弄着怀里的猫,“我若真想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
小白猫扑腾着爪子试图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