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黑夜中一路朝着宫门而去,岑鸢又收拾了几处拦马车的关卡,终于到了。
时安夏已经事无巨细给北茴和红鹊交待了一路,下了马车,才将她俩交给宫门前等候的韦行舟。
岑鸢吩咐道,“你先把她们送回去。只要安全送回少主府后就不用管了,里面的安全自有人负责。你再去护国公府和侯府走一趟,把我早前的安排告知一声。”
韦行舟点头,“是,少主。”
时安夏见两个婢女都绷着脸,全身都在抖,笑问,“北茴,红鹊,害怕吗?”
北茴摇摇头,声音发颤,“不怕。”
她闻到了危险的气息,连东羽卫都敢使绊子了。
熟悉的马楚翼和其带领经常执行任务的东羽卫,一个也没见着。她就是再笨,也知风向变了。
红鹊也摇头,却是直接哭出了声儿,“有少主在,有夫人在,什么都不用怕。不怕……呜呜呜……”
由于事发紧急,时安夏才把两人一起带出来。一是见见世面,省得遇到突发事情不知如何是好;二是有许多平时不便交待的话,现在必须叮嘱她俩。
时安夏仍是平时那样不疾不徐的样子,“我和少主一时半会估计是回不去了。你们记住,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好等我们回来就行,懂了吗?”
“懂了。”两个婢女哭着说。
“别哭了,你们是我的人。拿出点应有的气度出来。”时安夏替二人轻柔抹去眼泪。
心里便是想,这点事儿也许是你们一生中经历得最大的风浪了。往后余生,皆是坦途,皆是晴天。
北茴紧紧握住夫人的手问,“少主,夫人,您们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给个准信儿?奴婢,奴婢也好去安老夫人的心?”
“放心,很快的,很快就回来。”时安夏低声叮嘱,“不管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都不必当真,知道吗?你们的任务是安抚好两个老夫人,别的一概不用操心。”
红鹊红着眼眶,泪如雨下,忍不住伸手抓住时安夏的衣襟,“夫人,您不会扔下红鹊吧?”
北茴“呸”了好几口,气哭又气笑了,拉住她的手,“我的好红鹊,你能盼夫人点好吗?咱夫人大富大贵的面相,走哪都能逢凶化吉。”
时安夏笑,“小红鹊,好北茴,我和少主都会好好的,不用担心。”
北茴将手中的素纱披风替主子轻轻披上,认真地为她系好带子,恋恋不舍道,“主子,早些回来。”
“知道了。”时安夏看着二人上了韦行舟的马车,才让车夫把自己的马车停去车场。
守宫门的侍卫检查过海晏公主和驸马的腰牌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海晏公主,驸马爷,对不住,上头要求,搜身方能入宫。”
他身后出来一个老嬷嬷,先是行礼,才道,“公主有请,得罪了。”
时安夏与岑鸢互视一眼,便是分开各自进入了一个屋子。
老嬷嬷进去以后,慌忙跪下,“公主,您,您料事如神,老奴果然被安排到这里搜身了。”
时安夏居高临下看着此人,悠悠道,“谢嬷嬷,你呢,最好识时务些,你儿子和孙子才活得长久。本公主的手段,你也是见识过的,让你断子绝孙那都是小菜一碟。”
谢嬷嬷浑身一震,抬头对上公主那双犹如古井深潭的眼睛,只觉得浑身冰凉,忙扑倒在地,“公主饶命,老奴不敢背叛公主。老奴全家都愿意追随公主。”
时安夏翘起兰花指,傲慢又淡漠,“那就搜身吧。”
“老奴不敢。”谢嬷嬷现在只想离公主远远的。
“让你搜,你就搜,怎的不听话?”时安夏张开双臂,“搜!”
谢嬷嬷被那声“搜”弄得头皮发麻,分明也是寻常话,却还是忍不住害怕。
这姑娘是个狠主啊!根本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般无害模样。
早前这姑娘当着她的面,给她儿子孙子吃下去会七窍流血的药丸子,也不知那是什么玩意儿?
人家只告诉她,听话就能全家活命,不听话就全家死绝。
她哪敢不听话?哪怕她曾是太后跟前的老人又怎样呢?
太后想起了,就赏她几个子儿。没想起,就懒得管她死活。
她又何苦要向着太后,何苦要为太后卖命呢?
又听海晏公主道,“你听话,本公主许你的好处,自然只多不少。谢嬷嬷,做人切莫墙头草,两边摆。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可懂?”
“懂!老奴懂得!”谢嬷嬷一边象征性地搜身,一边把相熟的几个嬷嬷如今负责的活儿一一禀报了,还邀功道,“公主,这都千真万确。老奴是好不容易旁敲侧击打听到的。”
“不要自作主张。”时安夏并不因对方做得多就高兴,“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就不错。这话听过吗?”
谢嬷嬷一愣,咋的,帮忙打探消息还错了?
她老委屈了,但不敢反驳,“是,老奴记下了。”
时安夏打了一巴掌,又给了颗糖,“你要顾着自己的安危才好。以后,记得少打听,知道吗?”
这是谢嬷嬷第一次听到公主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顷刻间那点怨气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