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旭的家人都不在京城,管家过来送他,叮嘱完一些事情,便候在一边。
卢泰的祖父今日要上朝,是他的父亲来送他。
父子两个都很平静,低声慢语,似乎流放的事与他们无关,此刻不过是父子间一次寻常的谈话。
卢泰这边结束的也很快,他父亲还有事,便先行离开。
见卢父一走,封旭马上凑过来小声道:“你们父子之间好客气啊。”
卢泰笑笑,没有说话。
封旭摸摸鼻子,指了指前方,“快看,郑焕的母亲也来了。”
郑国公没来送行,只有继母贾氏和郑焕的亲姐姐来了。
贾氏此时哭得梨花带雨,哀婉的声音穿过众人的耳朵,“我的儿,你可受苦了......”
郑焕低着头,拳头握紧又松开,“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卢泰封旭目光炯炯地看着,就连爹娘怀里的明悠悠也忍不住频频回头。
“看什么呢?”她娘拍了她一下。
明悠悠嘿嘿一乐,“看人演戏呢。”
贾氏自觉做足了姿态,便放开郑焕,“和你姐姐也说说话吧。”
郑小姐走过来,轻轻说了声,“焕弟。”
郑焕的眼泪就忍不住差点落下来。
卢泰封旭见贾氏还杵在姐弟二人身边,没有半点儿要走的意思,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围到贾氏面前,顺便把郑焕姐弟挤到一边。
“婶婶啊,您最疼我们了,您可要想办法救我们啊......”
“婶婶您还有银子吗,借我点行不行?我爹娘不在京城,等他们回来了还您,您最好了......”
二人的哀嚎太过大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贾氏没办法,只好僵笑着全力应付他们,再也无暇其他。
郑小姐帮郑焕整了整衣服,哽咽道:“你如今这样,都是因为我......”
“不是的姐,跟你没有关系,都是我太冲动了。”郑焕急忙说道,“是我中了人的圈套,你以前明明提醒过我的。”
“你还小,又是用待亲娘的心来待她;她手里又握着整个国公府,”郑小姐苦笑道,“我们怎么是她的对手。”
“以后只有姐你一个人在府里了,你千万要小心。”郑焕忧心忡忡,他姐在后宅,被人拿捏太容易了。
“放心,我有数。这次她找人散播流言坏我名声,无非是怕我高嫁。但她这么做,倒是合了我的意。”郑小姐温柔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坚毅,
“我已和父亲言明,要到豫州姨母家去,到时就让姨母在当地帮我找一户人家嫁了。”
豫州远比不上京城富庶,郑焕不同意,“这样你太委屈了。”
“傻弟弟,这样我以后才是自在的。”郑小姐笑了笑,帮他把吹散的头发拢到耳后,“所以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了,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郑小姐望着郑焕,眼中闪过不舍,“以后若无自保的能力,就一定不要回京城。”
郑焕与他姐告别后,直到队伍出发,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看管他们的差役并不是以往负责流放的那波人,被砸的萧皇子说担心大瑜的官吏徇私,于是自己派了五个人来押送他们。
这五人穿着黑红相间的外衣,腰侧配了一柄长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明明他们还没有县衙的差役们魁梧高大,却莫名更加让人生畏。
“为什么他们脸上都带了面具?”明悠悠有点害怕,又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小小声问道。
封旭凑过来,同样压低了嗓音道:“这几人是萧宁义的亲卫。听说那萧宁义自己长得可怕,便见不得别人好看,挑选的亲卫都是脸上有伤的丑八怪。”
“不许叫人丑八怪。”明悠悠用力拍了封旭一下。
脸上有伤怎么了,她从小到大见的多了,那些人都是她们家的大客户。“他们要是治好了,说不定比你都好看。”
“不可能,我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少年。”封旭不服气道,“是吧,郑焕。”
郑焕点头,“嗯,倒数的。”
“哎呀你这个叛徒,过来吃小爷一拳。”
“吵什么吵。”带着面具的侍卫过来,扔给他们一个袋子,“你们的午食,一会儿快点吃了,别耽误下午赶路。”
每人两个馒头,馒头有点黑,掺了不少麸皮。
明悠悠吃了一口,嚼了很久才勉强咽下,刺的她嗓子很疼。
郑焕他们见状,便把馒头掰开,找了麸皮较少的部分,凑起来给她。
上午的几个人还能边走边闹,到了下午就全都发蔫,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浑身累得简直都不是自己的了。
晚上终于可以休息了,几个人倒头便睡。
睡梦中的明悠悠小腿抽了几下筋,她不舒服地踢了踢被子,然后翻了个身,又睡熟了。
第二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被叫起床。
“早啊。”明悠悠打着哈欠,眼神迷离的和郑焕他们打招呼。
“早,你昨晚睡得怎么样?”三人同样打着哈欠回应道。
“睡得还行,就是一起来,感觉腿疼,胳膊疼,哪哪都疼。”明悠悠擦擦眼睛挤出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