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昏暗的房间内,宁熹元几步就找到了宴祁安的踪迹。
男人半靠在床边,右腿屈膝,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
宁熹元几步到宴祁安面前,手指擦掉他嘴角的血痕。
“宁...宁宁?”
宴祁安睁开眼,眼底带着明显的慌乱。
从丹田处开始蔓延的疼痛逐渐刺激着每一条经脉,每一处血管。
如同万千毒虫啃食。
他早就适应了这样的疼,但没想过让宁熹元撞破这样的场景。
血腥味将他包裹,他不希望宁熹元浸润在这样污浊的空气中。
少女严肃的脸已经放大出现在他面前。
“宴祁安,你.....”
宁熹元欲言又止,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因为她熟悉男人身体里的气息暴动。
气愤和心酸杂糅在一起,她无法控制的红了眼眶。
跪坐在宴祁安身侧,她低头,俯视宴祁安的脸。
几次开口,都没有说出话。
“宁宁,出去等我吧。”
宴祁安抓住了宁熹元的衣角,他说话时,嘴角还有源源不断地血液溢出。
哪怕视线昏暗,他依旧能看到少女微红的双眼。
是疼惜,是责怪。
真好。
疼痛似乎被冻结,他只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甜意将他完全包裹,浸润在每一处张开的毛孔之中。
足够了。
宁宁在乎他,这就足够了。
既然讨厌血腥味,就应该离开这间屋子,他会很快处理好自己。
宴祁安说罢,抑制着逐渐粗重的呼吸。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柔,好似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宁熹元垂眸,避开了宴祁安的视线:“你真是疯了。”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平息自己的情绪。
“宴祁安,你疯了!你吃断魂丹做什么!?”宁熹元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她无能为力,只是一遍又一遍擦掉宴祁安嘴边的鲜血。
真是疯了。
她自己也快要疯了。
有时候真想劈开宴祁安的脑子,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什么也做不了,但她也没有离开。
宴祁安沉默。
为什么吃断魂丹?
因为...
“后悔了。”
“我后悔了宁宁。”
他抓住了嘴角的手,费力地朝宁熹元露出笑容。
“我想杀了卞城王,但他...”
“是无辜的。”
断魂丹是卞城的,卞城王拿不出解药。
他只是想知道断魂丹发作起来有多疼。
对于宴祁安来说,无辜之人又如何,杀人如呼吸空气一般稀松平常。
但错在自身,迁怒他人...
每每想要杀人屠城,总是会记起和宁熹元一起话本的时候。
他不想做宁熹元口中的颠公。
宁熹元的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她讨厌这样陌生的感觉。
明明宴祁安的所作所为实在有病。
但她依旧心疼。
她低头,轻轻吻在宴祁安的眉间。
“我没怪过你。”
断魂丹...从始至终她都没怪过宴祁安。
宴祁安:“我知道。”
但那又怎样。
他只是太想她了。
所以连她的痛苦也想要经历,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
宴祁安半神之躯,断魂丹要不了他的命。
他知道断魂丹会发作多久,等到疼痛逐渐消失,天色渐晚。
“今晚喝粥吧。”
宴祁安还抓着宁熹元的手,像是询问。
宁熹元坐在宴祁安的旁边迟迟没有说话,她沉默很久了。
她只是觉得震撼。
她没想到宴祁安会做到这个地步。
-
宁熹元抓着宴祁安去了温泉。
流水潺潺,洗去了身上的干涸难闻的血液。
宁熹元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半个身子浸在水中,频频走神。
她的思绪忍不住放空,却根本什么也没想。
宴祁安确认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血腥味之后,才挨着宁熹元坐下。
片刻,他壮着胆子,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温泉冒着热气,氤氲在空气之中,暧昧的气氛蔓延,如同羽毛般扫在人的心尖。
很痒,很痒。
“吓到了?”宴祁安侧头去看宁熹元的表情,眼底有些无奈。
他不想让她看到的。
也不想让她知道。
他总怕宁熹元知道后,在心底骂他有病。
宁熹元回神,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凑上前,轻吻宴祁安的唇。
一触即离。
她方才就在这样想。
然后便这样做了。
宴祁安与她之间的羁绊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深。
宴祁安呼吸有刹那间的停滞,柔软冰凉的触感好似还停留在唇上,心脏缓慢跳动着,他维系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宴祁安,别再做蠢事了。”宁熹元攥着他的衣领,声音无比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