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吴茂变得恍惚起来,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大少爷那苍白诡异的面容,耳畔回响起对方沙哑沙哑苍老的忠告。
【人性本恶,贪念渐长,诸位在岛上的这两日,还请注意安全,莫要轻信他人。】
人性本恶,所有人都想活命,不想被怀疑和以身涉险,所以他们争吵、欺瞒、互相猜忌,谁也信不了谁。
又因贪念渐长,他们不止想活,还想自由和健全地活着,所以他们有事瞒着其他人,其他人肯定也有事瞒着他们。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次悄咪咪地看了卜士兴一眼,他们之间还有信任吗?
吴茂想说还有,可他的身体却开始不自觉地往旁边移动。
挪动两下后,他惊恐地捂着脑袋,他骗不了自己,他们早就没有信任可言了!
此时,快速赶出来的卜士兴也已经看到了郁高惨死的尸体。
“啊——!!”他倒在地上惊恐地叫着,四肢并用,颤抖着不停后退。
为什么,为什么郁高会死!
是谁,到底是谁杀了郁高?!
.......
他颤抖着爬出房子,又踉跄着站起来,绝望地往回跑,跑了几步又猛地停了下来。
穆沛康不见了!
肯定是他杀了郁高,说不定此刻他就在住宅附近等着自己呢。
这时候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不行!
不能回去!
“哈——”他绝望地叫笑了两下,“想杀我,不可能,我不可能死的。”
他踉跄着转身,自以为能逃过一劫地往反方向的地方跑去。
没过一会儿,他看到了倒在祠堂附近的穆沛康的尸体。
“为什么.......”卜士兴眼中泛起血丝,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大吼着,“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郁高死了,穆沛康也死了?
是谁杀了郁高,又是谁杀了穆沛康?
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谁,究竟是谁?!
......
他用力扯着头发,似乎要把头发连同头皮一起从脑袋上扯下来,在剧痛和恐惧的双重刺激下,他的精神已然处在崩溃边缘。
这时,沙哑又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发生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这声音实在太有辨识度了,卜士兴僵硬地转了下脑袋。
大少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后方。
本该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大少爷穿着没有任何修饰的白衣,苍白的脸上挂着过分愉悦的笑容。
他用一双浑浊的苍白眼眸直勾勾盯着卜士兴,又缓缓伸出了手,手和衣袍竟在抬起间逐渐变成了血色。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手与衣袍的变化,又笑着问了一遍,“发生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啊——!鬼啊!”卜士兴彻底崩溃了,“别杀我!别杀我!”
他大喊着扭头就跑,跑过的地方流下些许斑驳的水渍,空气里还散发一股淡淡的腥骚味。
勒无终从小生活在黑暗的地方,他的听觉和嗅觉也变得越来越灵敏。
后来在天衡山上,允棠又不准他随便使用异能,而靠着这点模糊的视野,他和瞎子没什么区别。
因此,勒无终的听觉和嗅觉比一般异能者敏锐了很多倍,几乎瞬间就嗅到了这股难闻的味道。
他将手和衣服上的血色褪去,嫌弃地鼻子前扇着,“胆子真小,居然被吓尿了。”
一直躲在他身后的薄栖寒眼皮子跳了下,忍不住怼道:“怕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没被你当场吓死已经很好了,换做是你被人这样恐吓,你不会感到害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勒无终沿着卜士兴逃跑的路线快步跟上去,“府君告诉我一切恐惧都来自弱小和无知,我不可能做到全知,但只要我够强,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区别,心情好了就陪他们玩玩,心情不好直接杀了便可。”
薄栖寒愣了下,嚣张,太嚣张了,勒无终是,他口中这个府君也是。
可这就是不争的事实,尤其对异能者来说。
薄栖寒无可辩驳地快步跟上去,又好奇地追问道:“你,你就没有害怕的东西吗?”
勒无终脚步顿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略有些哀伤地呢喃道:“我只害怕他不要我了。”
那声音很轻,因为沙哑和苍老,像是来自虚无的悲鸣。
而后,他又坚定了什么,快步向前追去。
薄栖寒听到勒无终的回答,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懵逼地望着勒无终远去的苍白背影,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那变态居然怕这种事?
勒无终可不管薄栖寒跟没跟上来,他很快就追上了卜士兴,将人堵到了第一天钓出怪鱼的礁石平台上。
海风吹动他苍白的长发,袖袍也在风中摇摆,明明是活人,可落在卜士兴眼中,他当真就是穿了寿衣,怨气极重的亡魂。
而现在,亡魂眯了眯眼,对他第三次重复那句话,“发生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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