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蓦然安静下, 落针可闻。
饭菜的热气腾腾升起,淑贵妃盛汤的动作停在半空,勺子里的肉末“砰”得一声砸进了汤里, 溅湿了玉白的手。
所幸肉汤都是提前放温的, 淑贵妃并没有被烫伤。
淑贵妃放下碗勺,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极力淡定地看着他, 想要掩饰心中的恐慌,“臣妾身居后宫,每日能做的就那么些事, 清闲又自在,又能有么事瞒着陛下?”
“拿帕子。”景帝眉皱成一团,接过侍递的手帕, 亲自替她擦拭着泛黄的汤渍。
他的视线从她的手缓缓上移, 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 复杂的情绪和克制的爱意, 令她不由心中一凛。
“怎么没做丹蔻了?”
淑贵妃最爱鲜艳鲜活的颜色,故而酷爱红唇红指甲,媚而不俗,与性格傲骄气的她极为相称,那么多年几乎就没换过的款式和颜色。
“看看去,臣妾还是素色的指甲看, 便叫人卸了。”淑贵妃从他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 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的问话。
“人总是会变的, 喜自然也会变。”
“是啊,这么多年了也该变变了。”景帝放下帕子, 是笑着附和了她的话,紧跟着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可朕,还是喜欢当初那个。”
淑贵妃呼吸一顿,重新调整呼吸,急于寻找一个应对的话术,却在他的凝视下就此沉默了良久。
久而久之,眼神逐渐变得冰冷疏离,说的话也带了一丝自嘲,“臣妾那么把年纪了,已经做不回当初的自己了。”
她怎么会听不陛下在试探自己,她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又会如何处置自己,再也装不下去,“陛下有话何不直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景帝住嘴,抬手挥退众人。
可临开口之际,却又么都说不,猛地站起身,艰难地挪开目光,只落下一句:“朕等主动坦白。”
这是他留给她的唯一机会。
*
乌蒙蒙的天空,阴云密布,像是笼罩了一层灰布,墙角翠竹的枝枝叶叶冒墙,无精打采的耷拉着,于平静中且听风吟。
聂晚昭凭窗而望,水润的眸子里结满了化不开的愁绪。
绿舒见状,不忍打扰,但于消息的重要性,她还是声告知:“夫人,祁王世子求见。”
聂晚昭还在想那日从咸福宫回路上,她梦的那两段场景,起初她只当是自己又在虚构故事,便没放在心上,可是随着这几日陆陆续续又梦相关片段,让人不堪其扰。
奇怪,太奇怪了。
她属实想不通为何会将镇北王放进梦里,还是戏里强取豪夺的狗血戏码。
真的是……一言难尽,让她每每想起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或许是看聂晚昭没反应,绿舒朝她靠近几步,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夫人,祁王世子求见”
耳畔突然传的声音让聂晚昭吓了一跳,捂住胸口朝着绿舒看过去,“吓我一跳。”
绿舒一脸无辜,眨了眨圆滚滚的眼珠子,“祁王世子在府外等候,说是有万分紧急的事。”
祁王世子?万分紧急?
“既是紧急的事,为何不直接说?”
“奴婢不知,禀报的人说是让您去当面与世子交谈。”
聂晚昭拧起眉,对此半信半疑,她与祁王世子交集并不深,几乎从未有过联系,他为何会突然上门造访?尽管她心存疑虑,但还是怕是谢淑慎么事。
她让绿舒拿上遮面的面纱,匆匆朝外走去,“我去看看。”
宣阳侯府外,带有祁王府旗帜的马车停靠在外,而车夫也是谢淑慎常用的那个。
聂晚昭不疑有他,快步至马车旁,是客套地了一礼,随即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不知世子访所为何事?”
可是却并未得回应,车夫告诉她,祁王世子并不在马车内,想要请她去一趟朱雀街。
“世子可有说么事?”聂晚昭还是存了一份警惕,并未直接上车。
“这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聂晚昭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思索再三,决定给府中人留了信,若是中途了事还能及时挽救。
朱雀街。
所幸一路并未现么意外,是她多虑了。
聂晚昭和绿舒跟着车夫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旁,马车并无标志看不是哪家的,封得严严实实也瞧不里的人底是不是祁王世子,不过在这人人往的街上她也不怕。
“见过世子。”聂晚昭依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