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要这个干嘛,”哪吒好奇,“难道你身上也存在时差?”
“不,我想要它,是因为它还有另一个作用。”敖丙毫不掩饰目光中对这石雕的渴望,“它能够让人看到过去与未来。”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体现出它的价值。
曾有人向西海龙王献上过一只宝贵的日晷石雕当作寿礼,但敖丙的堂哥,在那场寿辰宴上纵火烧殿,这件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就这么毁在那场火里,没能派上用场。
西海龙王因此大怒,差点要将儿子送到斩龙台去,幸得观音求情,才免去死刑,只被贬入鹰愁涧,等待取经人。
叶梨花惊诧:“烧了这个石雕,就死刑?”
“听说那场火烧得厉害,有颗御赐明珠也被烧没了,不过堂哥因祸得福,如今驮唐僧西去取经,自有他的造化。”
哪吒不知道敖烈被贬的背后还有这样一番隐情,闻言也来了兴趣:
“竟是能与御赐明珠平起平坐的宝贝?关于石雕,你再详细说说。”
“用法很简单。”
“别卖关子。”
“……将它戴在身上,入睡后,就能在梦中看到自己的过去与未来,但是只能进行观测,无法干涉。”敖丙问叶梨花,“你戴着它,难道没有做过梦?”
叶梨花不好意思道:“我睡觉前习惯把它摘下来,嫌硌得慌。”
敖丙轻哼一声:“暴殄天物。”
哪吒:“只能看不能干涉的话,那有什么用,提前预知到自己的命运却无力改变,还不如不看。”
更何况神仙的漫长岁月中变数甚少,将同一天重复千千万万遍,这样的未来无需观测。
“时间只存在一个方向,可以向前,不能往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重来的,时间从不给我们后悔的机会。”敖丙说到激动处站了起来,“但未来不一样!关于未来的梦有无数个,而你不知道自己究竟通向哪一种未来。”
命运不止有一条轨径,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个细小的选择都会改变未来的走向。
敖丙继续道:“在梦中的确做不了什么,但醒来之后,你可以根据自己梦到的东西,适当规避一些危险。”
比如梦到自己在未来的某一日出门淋了雨,那么以后每天出门都带一把伞,这场雨就没机会再淋到头上。
哪吒拧眉:“为什么听起来还是很鸡肋,如你所言,梦中只能看到关于未来的某个片段,很大可能你梦到的只会是平平常常的一天。”
“我又不是用它来预知危险的。”敖丙声音低了下去,“我就想看看自己未来过得怎么样。”
“无需日晷,我应该能预知一二。”
“你有这种本事?”
“我猜未来,你会继续在东海当三太子,日复一日。”
“……我要看的不是这种未来。”
“那你想看哪种。”
“我只想看看,我的未来里有没有她。”
“她?”
“吴鸢姑娘。”这次倒没嘴硬,敖丙直截了当地念出了心上人的名字,虽然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羞怯,但泛红的龙角出卖了他的情绪。
没有想到日晷还能这么用,哪吒沉默了。
叶梨花打了个哈哈:“看来你和那位姑娘在感情上有了新进展。”
敖丙龙角更红了。
“我只是看清了自己的心。”
这句肉麻话一出,场面陷入一种微妙的尴尬氛围里,敖丙在后悔自己嘴太快,哪吒在沉思,而叶梨花在竭力下压嘴角免得笑出声来。
“总之,我把它的用处已经告诉你们了。”敖丙正色道,“这个东西,可以借我用用吗,三天就好。”
叶梨花痛快地答应下来,既然敖丙都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她总不能言而无信。况且敖丙也不贪心,只三天而已,这条件完全可以接受。
哪吒自告奋勇承担了跑路的工作,三天后,将由他来东海收回石雕。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哪吒掐着点儿回到水晶宫,不多不少,正好三天整。
“泥鳅,东西该还给叶梨花了。”
敖丙这三天几乎全是睡过去的,做了多少个梦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休息得太足,他本该一扫疲惫,容光焕发。
但很奇异地,敖丙呈现出一种既精神又憔悴的矛盾状态,一言不发地将石雕交还给哪吒,欲转身离去。
“等等。”哪吒叫住了他,打量一番,“怎么看你状态有点不对劲,难道用了这东西之后会出现什么不良偏性?”
敖丙苦笑一声,摇头道:“放心吧,没有偏性,是我自己的原因。”
在这暗无天日的三天里,他做了无数个关于未来的梦,但事与愿违,这么多种未来,竟然没有一种与吴鸢有关。
哪吒一语成谶,他所看到的未来里,自己果真是孤身一龙,日复一日地待在水晶宫,生活平静到像一谭无波之水。
很难得地,哪吒居然安慰了他两句:“未来的日子无穷无尽,才三天能看到多少,这点儿梦不具备参考性。”
敖丙慢吞吞道:“我好像还没有睡醒。”李哪吒居然会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