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文算出嘲风的方位,但天衍四九,算不可全尽。
嘲风的具体位置不得而知,大抵在宁夏银川城内。
既然陶仲文算得到嘲风,将《龙生九子图》拿到手中的崇星教必然也可以,可能是使用西洋占星术一类进行的卜算。
未免被崇星教捷足先登,陈昕离开玄都观,回到北司,与骆养意商讨后,当即决定前往宁夏卫。
骆养意让陈昕便宜行事,可随意调动当地神衣和捕风,旋即又牵了一匹名驹给他。
名驹「飞影」!
身怀龙血,风驰电掣,不知疲惫,能日夜狂奔三天,飞跃三丈之涧。
当初在宁波时,胡宗宪所赠的宝马,陈昕去了一趟东海,倒是把它给忘了。
飞影驹一直寄养在总督府中,直到胡宗宪听闻陈昕回归,才派人不远万里将其送到京城。
下午。
陈昕骑着飞影驹,秘密离京,直奔宁夏卫!
……
宁夏卫。
元灭西夏后,设宁夏府路,此地始有宁夏之名,国朝初年,又设宁夏卫,系“九边重镇”之一。
作为边疆重镇,宁夏时常与北方异族鞑靼与瓦剌交锋,但此镇易守难攻,黄河绕其东,贺兰耸其西,西北以山为固,东南以河为险,像是一颗钉子般钉在大漠中,控扼咽喉。
在俺答汗猖獗的时候,宁夏卫亦备受其扰,鞑靼骑兵快马突袭,抢了就跑,横穿大漠,防不胜防。
宁夏军中遂生招抚蒙古人,以夷制夷的想法,恰好当时,鞑靼部中有位小酋长哱拜,因得罪部族大酋长英台吉,父兄皆被杀,本人及其部族都有杀身之祸。
哱拜上报至王帐,求俺答明辨是非,可俺答哪里会管这些小事情,无可奈何之下,哱拜率领麾下部众投靠宁夏官军。
这对宁夏官军而言简直是正瞌睡来了个枕头,时宁夏巡抚将哱拜部族收留,授予哱拜把总之位,给了甜头,自然是要往死里用。
许是怨恨俺答的不作为,许是身为鞑靼人最熟悉鞑靼的战法,又或者是打老乡来劲。
哱拜及其部众在对付鞑靼勇猛异常,屡立战功,哱拜甚至因此直升游击,获准统兵千余,招募同族和亡命之徒组哱家军。
假若继续发展下去,哱拜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俺答汗降了,称臣纳贡,获封顺义王。
北边边防压力顿减。
即便还有一些鞑靼部众侵扰,但没有俺答统帅,难成气候。
俺答一降,哱拜的问题立即展露无遗。
哱家军此前冲锋陷阵,调之即来,呼之即去,降低宁夏官军伤亡。
但哱拜身为鞑靼人,终究是不可信任,一直心怀鬼胎。
即便不以夷夏之辩看待,哱家军行事嚣张跋扈,哱拜长子哱承恩更是秉性乖戾狠辣,目无法纪,横行塞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之前官军还能看在哱家军的战功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俺答称臣纳贡,哱家军必须解决了。
宁夏巡抚府中。
巡抚党馨茗了一口西湖龙井,摇了摇头,叹气道:“夷人势重难制……”
一個鞑靼降人,居然能做到太玄王朝的军官,还升到了游击将军,简直可笑。
令人唏嘘的是,将哱拜拔升到游击将军之人,正是此前的宁夏巡抚,如今的宣大总督,令俺答称臣纳贡的王崇古。
好在,王崇古并非迂腐愚夫。
党馨回想起就任宁夏巡抚前,在京城和王崇古旁敲侧击得来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有这句话在,他便能放心对付哱拜了。
“哱拜还没有来吗?”党馨放下茶杯,望了一眼天色,眉头皱起,果然是夷人,不守时赴约:
“再派人去哱拜府请他,以本巡抚和张总兵的名义。”
话音落下,一名亲兵拜身道:“是!”
亲兵冲出巡抚府。
党馨身旁,与他一同品茗西湖龙井的是宁夏总兵官张维忠。
张维忠神情古怪道:“莫非哱拜生疑了?”
“绝无可能,张大人多虑了。”
党馨笑了笑,说道:“本巡抚就任不过月余,一直韬光养晦,隐忍不发,与哱拜井水不犯河水,畏其威狮,步步退让,滋生哱拜狂傲之心。”
“昨日才通过张大人传告哱拜,今日‘商谈’宁夏边务,实为索贿。哱拜如今更加狂妄,仗着哱家军目中无人,岂会将本巡抚放在眼中。”
“索贿在他看来理所当然,倒不如说,还晚了些时日。”
“本官如此‘胸无大志’,哱拜怎么会畏惧,必然登门。”
张维忠钦佩地望了一眼党馨:
“大人所言甚是。”
不愧能得清流看重,破格提拔为宁夏巡抚,胸中谋略深藏不露。
自赴任巡抚时,就已经在布局,谋划除掉哱拜。
一个月的“畏惧退让”让哱拜麻痹大意,轻视自己,只为谋得一个今朝除此贼子的时机。
换做是张维忠自己来,肯定是无法做到党馨这样滴水不露。
若不是几天前党馨秘密联系,张维忠也还被蒙在鼓中。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