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夫人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程砚心纵然有再大的过错,受了这么多罪,也够了。
薄夫人蹲到地上,握着程砚心的双手:“你既然已经知道错,又受了这么多辛苦,逃出来就应该回家,我气你,是因为你不听话,但我都把你当半个女儿了,难道真会恨你吗?快起来吧。”
程砚心泣不成声:“姑姑,您不生我的气了吗?”
薄夫人狠狠啐了一声:“那个畜生,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她把人扶起来,又安慰地擦去她的眼泪,“他肯定不会带你去什么好医院,别怕,姑姑明天就带你去最好的医院检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没有好不了的病。”
“姑姑……”程砚心忍不住投入她怀里,薄夫人什么心结都没有了,眼角甚至有些湿润。
应如愿站得太久,后脚跟有一根筋有些麻,她后背靠着墙,缓缓蹲下。
她觉得,程砚心好厉害……
不可否认她的确命运多舛好可怜,但她讲故事能力真的好强……
这里的“讲故事”不是说她编造,而是她能把话说得入情三分,让听她讲述遭遇的人,都被她感染,被她带动情绪,被她拿下。
这是那些嘴笨的人,一辈子都学不会的能力。
薄夫人都原谅她了,想必她能安全留下了,应如愿不想再听了,准备起身回房。
却在这时,听到刚才一直没说话的薄老爷子,不咸不淡地开口:“砚心,你的遭遇,爷爷也很心疼,但我听说,你们今晚在贺家的宴会上,还闹出了一些事?”
他就这么的一句话,射穿了这个道歉、悲惨、同情、原谅、和好的氛围。
应如愿也停下了脚步。
薄夫人拭了一下泪,无所谓道:“那个啊,我当时生砚心的气,就吩咐如愿替我做了那件事,现在都过去了,不用再追究了。砚心,你也别生如愿的气,她都是听我吩咐做事。”
程砚心轻声细语:“我不会跟如愿生气的,而且如愿现在是薄家的小姐,那就是我的主子,我更没有资格去责怪她什么。”
薄老爷子手里按着拐杖:“但我怎么听说,如愿否认是她做的?还是把如愿叫下来,当面问清楚吧。”
薄聿珩道:“如愿今晚呛到水,身体不舒服,去休息了。”
薄老爷子笑了笑,和声道:“砚心不是也落水了吗?她的身体都这样了,都还能跪在这里,又哭又求地说这么多话,如愿平时也没听说那里不舒服,身子骨不可能比砚心差,没事,去把她叫下来回话吧。”
最后一句是吩咐佣人:“是。”
应如愿站起了身,嘴唇一抿,回到房间。
没一分钟,房门就被敲响,佣人请她下去,她便跟着下去。
薄聿珩抬眸,看她身上穿的还是运动服,就知道她上去后,没乖乖去洗澡休息。
而是一直在偷听。
薄老爷子慢声:“如愿,他们说,是你推砚心下水,有这回事儿吗?”
薄夫人叹息说:“如愿,事情都已经过去,砚心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应如愿没看任何人,自始至终都是那句话:“不是我。”
薄聿珩不知道该气笑,还是该摇头。
只确定,妹妹回答了一个错误答案。
今晚到此还不会止。
应如愿面不改色,但任由程砚心再可怜,这个锅,她就是不愿意背!
“我当时在喷泉池边等四哥来接我,听到呼救声后跳下去救程小姐,我也不知道我的裙角为什么会在程小姐手里。”
程砚心轻声:“如愿,爷爷只是想问清一句,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
应如愿一字一句:“我没做的事情就是没做,爷爷是要调查还是怎样,都可以。”
薄老爷子舒适地靠在了沙发背上:“如愿不承认,而砚心又咬定是如愿,那么你们两人肯定有一个撒谎了,我们薄家,容不下不诚实的孩子。”
应如愿眼皮跳了一跳,等一下,她是不是掉入什么圈套了……
薄老爷子幽幽道:“谁撒谎,那就谁离开薄家——聿珩,该你这个家主裁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