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主管下岗,他也有家人有儿女有父母,有自己的生活——他不想变成下一个讨要食物的流浪汉。
这套规矩在残害每一个人,但是没人可以击倒它,只要钱币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它就会继续逼迫人们出卖血肉而活。
主管指着黑漆漆的道路:“滚!”
“你让我就这么回宿舍?”苏茜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在后半夜?丽蓝大道?走回去?”
这条街危机四伏,要一个女人这么走回去,简直是羊入虎口,不出意外第二天就能在白夫人作坊里找到她的新鲜器官。
主管双手互抱威风凛凛:“怎么了?怕了吗?”
他肥大的手指戳向街头的河堤,临街的巷道,还有极远处的十字路口。
“本来我还想送你最后一程,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既然你认为罪犯也是人,穷鬼也算人,那么从这条又穷又烂的街走回去吧!我没有义务照顾你,我们只是雇佣关系,现在连雇佣关系都算不上——难道你要把我当成父亲吗?要照顾你一辈子吗?”
死一样的寂静包围着两人。
苏茜不再逞能,因为在暴力面前,任何语言都变得苍白。
商超主管的眼睛里有犹豫不决,他只想吓唬吓唬这个小妹妹,他并不是种族主义者,他只想好好的经营这家店铺,继续又快又好的搞小钱,过小日子。要是苏茜能服软,或许这事儿还有的谈。
他只是需要一点认可一点尊重,要苏茜服从这套规则——在烈阳堡,钱远比人重要。
两人僵持着,后半夜的烈阳堡开始除尘除雾,人工降雨装置泼洒出冷凝水,变成寒冬时节凌冽刺骨的雨。
——他们就像两条落水狗。
苏茜没有踏进超市雨棚那片“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
商超主管也不能撼动苏茜眼睛里炙热且带着仇恨的心。
“你听好了,咱们要出人头地,就看这单生意能不能讨到托德主管的欢心。”
在阴暗的角落,停着一台福特探险者,这是一辆民兵执勤车。车上有两个半大的孩子,不过十六七岁,他们是一对好搭档,是街区里从小就立志成为犯罪巨星,成为战帮的干部。
他们都给自己提前取好响亮的代号,在烈阳堡办事,总得有个响亮的名字。
大一些的那个叫长臂猿,自小跟着战帮的扒手干活,行事机灵手段狠厉,一般集群作案他来打掩护,同伴们被抓得七七八八,他这个望风帮手却总得逃离法网。
小一些的那个叫马脸猴,和长臂猿在同一个街区长大,都是丽蓝大街生命力顽强的孩子,只不过他在偷车方面有自己的独特造诣。
这对卧龙凤雏兜兜转转三四年,又凑到一块来,给托德总管手下战帮办事。
长臂猿从偷来的执勤车里掏出枪,电台的灯光照出他黝黑干瘦的脸,他兴奋的抚摸着枪械套筒,看见黄澄澄的子弹滑进枪膛,脸上都是兴奋与嗜血。
“我是第一次摸到它哎!~马脸猴呀!这回一定能闯出个名堂!”
马脸猴满头脏辫,与长臂猿一样,都是黑种人,这个小哥哥满脸迷茫,帮好兄弟偷完车,就一直跟在对方身边,说是要搞点大动静,可是大动静究竟是什么呢?
“托德总管说,有人想当英雄!”长臂猿拿着枪,随意指来指去:“那好呀!我们就把英雄变成狗熊!”
马脸猴呆滞的应道:“啊?”
长臂猿接着形容道:“他们穿着无名氏的衣服,戴着小丑的面具,佩着闪蝶衣的面盔钢印和战帮做对!是抓不住也找不到!那我们也扮成无名氏去抢劫杀人!”
马脸猴依然是呆滞的应道:“哦”
长臂猿笑嘻嘻的说:“诶嘿!把他们搞臭!搞烂!搞成一团淤泥!搅起浑水!民兵和战团都不知道帮谁咯!乐子就大了!无名氏也要变成罪犯!变成暴徒!变成杀人魔呀!嘿嘿嘿!”
马脸猴终于听明白了:“哦哦哦!哦!”
这个时候,长臂猿开始犯难——
——他没有多少抢劫杀人的犯罪经验,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于是和搭档讨论。
“要不我们去抢银行?这样全城的警察都会跑过来!”
马脸猴立刻清醒了,眼神都清澈了:“不行呀!Bro!会死的呀!”
长臂猿咋咋呼呼的说:“有那么多战帮的兄弟都在干这个事儿!要是咱们犯的案子不够大!不够劲爆!怎么从那么多的候选者中脱颖而出呢?”
马脸猴变得机智过人,谈及生死大事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可以的呀!他妈的不可以呀!你去抢银行!这不是在和白鲨会做对吗?”
轮到长臂猿迷糊了:“啊?”
马脸猴煞有介事的问道:“烈阳堡谁最有钱?”
长臂猿:“当然是托德总管!”
马脸猴:“托德总管也是给乔治·约书亚打工的!最有钱的就是白鲨会,银行里存的是谁的钱?那还不是白鲨会的吗?我们去抢银行,如果失败了就丢掉小命,如果成功了,托德总管一样要我们的命呀!”
长臂猿呆若木鸡:“哦”
过了一会,两人都不太好意思接着说下去。
雨越来越大,带着粉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