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好点了不?”一个圆脸姑娘在外面问了一句,没等人回答就进了屋,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糖水。
林青鹿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还行。”
说是还行,看着她那露出袖口的细瘦腕子,圆脸瘪了瘪嘴,“你呀,就是什么事情都爱强撑着。”
“我确实好点了,之前觉得快坚持不住了,还好你发现了我,不然可能就没我这个人了。”
摸摸后脑的纱布,林青鹿对姚淑芳的感激是真心实意的。
原主趁着雨后,去野地捡蘑菇,不知道谁在那边挖了一些浅浅的陷阱,这姑娘一个没注意就踩了进去,仰倒的时候,后脑处正好有一块尖锐的石子……
要不是姚淑芳去找她,恐怕等家里人想起来找的时候,血都流干了。
“嗐,也是你命不该绝,要不然,那天咋就咱俩去捡蘑菇了?”姚淑芳有点不好意思,又很骄傲。
救人一命,今年公社的优秀青年说不定都有她一个呢。
“你这下子伤得可不轻,我看保险起见还是上县里看看,咱们村的老牛大夫手艺可不咋样。”
姚淑芳平时和她也不常在一起玩,救了她之后,感觉自己跟有了责任似的,开始为她打算起来。
“她这样也不好挪动,一起身就天旋地转的,去县城又要人送,还得花钱,家里实在不宽裕。”
一个穿着蓝色斜襟粗布衣裳的女人也进了屋,给俩人抓了把花生。
“翠田婶儿,小花这伤可不轻呢,万一要是发炎了,要命的呢。”姚淑芳捏了个花生在手里。
黄翠田满脸难色,“是呢,婶儿知道你是为俺家花妮儿好,咱们庄稼主子,生病受伤都是硬扛,不然咋办,出去一趟费劲呢,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在她的诉苦声中,圆脸姑娘同情地看了看木着脸的林青鹿,“小花,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林青鹿没敢点头,只摆了摆手。
姚淑芳走了,黄翠田看见她落下的大碗,连忙追了出去,“芳妮儿,给你碗。”
光线昏暗的小土房里,林青鹿叹了口气,从空间里摸出消炎药吃了下去。
原主名字叫小花,是北方平原省黑岩市石原县石碾公社程家屯大队的村民,今年十六,长相俏丽,一张鹅蛋脸是时下最受欢迎的。
不过虽然长得漂亮,但家境实在是差。
林家两个兄弟两个姐妹,她排行老四,既是女娃,又不受重视,双重透明人。
日常就是在家里洗衣做饭喂鸡喂猪下地,工具人一个。
母亲黄翠田更喜欢两个儿子林风云和林风雷,父亲林金梁更喜欢大姑娘巧妮和小闺女爱红,独独剩下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老四,叫小花。
从取名字的用心程度就能看出来谁更受家里人待见。
所以两个大哥跟着个算命先生学过两天字,巧妮上过扫盲班,爱红更是高小毕业,唯独小花姑娘,天天在家做活。
大哥林风云已经结婚,嫂子前年进的家门,已经生了个大胖小子,二哥林风雷正是说亲的时候,具体人家还没定,正在相看。
巧妮嫁给了大队长的儿子,爱红还要上初中。
小花已经开始被家里人说人家了,大概率要换彩礼给二哥用作结婚钱。
林小花在家里默默无闻十几年,直到这时候,才明确地跟家里人说她不同意。
为啥呢?
因为有个工人看上了她,要带她去城里过好日子哩。
村里前不久来了个探测队还是叫啥的一队人,据说是给国家找石油的,那可是个稀罕玩意儿,一旦找到了,就会建厂子,整个村子里的男人都可以成为工人。
这队人来的时候,引起了全村的轰动和围观。
张青山就是这个队里的一个技术工,家是省城的,今年十九,来村里没多久就看上了腼腆害羞的小花。
林家人根本不同意。
主要是林金梁,“你是啥人,人家是啥人?人家张青山有文化有样貌有工作,家还在省城,你有啥?”
能跟家里人说反对已经耗尽小花的所有勇气了,她觉得,爹说的也对,人家凭啥看得起她呢?
小花千思万想,还是心如刀割地跟张青山说了。
然后一个星期后就看到妹妹林爱红跟着张青山进进出出毫不避讳。
张青山更是专门到家里拜访了一趟,说起了跟爱红的婚事。
小花姑娘这才知道,当初爹不遗余力地打压她是为了啥。
是为了让她自动退出,给他的好幺女腾地方。
都是当父母的,凭啥这么偏心啊!
小花泣不成声,在家哭了好久。
做爹妈的心知肚明,却对女儿不闻不问。
小花出门散心,不小心受伤,回来后只去老牛大夫那里赊了药。
去县城?根本不可能。
啥金贵人磕破脑袋还要上城里看病。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林青鹿把药咽下去,黄翠田就回来了。
“二妮儿,也别光躺着,到处走走,活动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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