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皇帝视线之后,艾登子爵转头就去了占星术士沙斯希乌斯的观星塔,以皇帝重大任务的名义请求这位预言家提供帮助。
沙斯希乌斯是一个说话含糊不清但实力强大的术士,被恩希尔皇帝视为先知,深受宠信。
二十多年前,就是在这位预言家的指引下,当时还是流亡皇储的恩希尔北上辛特拉;历经艰险解除了身上背负的诅咒,同时还聚集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成功复国。
恩希尔复国之后大肆酬功,这位提前二十年为皇帝指明命运方向的预言家收获丰厚,得到了专属的全套观星设备以及一整座法师塔。
既有实力,又有功绩和皇帝的宠信,即便同样受皇帝信任的艾登子爵面对沙斯希乌斯时,也只能“请求”而非“要求”。
“你知道的,占星术并非万能,更不准确。你现在还缺乏合适的媒介,根本没有准确占卜的可能。”沙斯希乌斯说话含糊不清,虽然他会有意识放慢说话的语速,但听众仍要很专注才能听得明白。
“您误会了,沙斯希乌斯大师。”艾登子爵解释道,“我并不打算寻找诽谤者的具体方位;因为我的密探们会源源不断送回情报,所以捕捉这帮人的行踪并不困难。”
“既然如此,子爵阁下又是为什么而来呢?”
“我想知道这件事的未来走向。它会带来多少危险,会在帝国掀起多少波澜,又会造成多少损失,需要我投入多少力量。”瓦提尔诚恳地请求道,“我需要一个方向,哪怕只是大概的方向。”
沙斯希乌斯对子爵提出的要求充满抗拒:“你说的这些,本是你的工作;将危险扼杀于萌芽、维护皇帝的地位、保证国家的安定、避免帝国遭遇损失,都是你要做的事;如今却寄希望于占卜和预言?”
“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瓦提尔不安地说,“我的密探遍布于帝国内外,从维可瓦罗到雅鲁加河,直至庞塔尔河与蓝山;任何针对帝国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可这一次,就在帝国腹地,原本监控最严密的地方,突然就流传起皇帝的诽谤之言,偏偏我却一无所知,事先全无毫无征兆;这本不该发生,而且很没有道理……不瞒你说,我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占星术士脸色木然,眼神冰冷,低声问道:“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是诽谤之言的起源,还是它们的真伪?”
艾登子爵既惊且惧,一时间愕然不知所言。
过了许久,子爵才定下心神,低声说道:“我只想知道该怎样更好地完成皇帝的命令。我必须找到那個策划这一切的人。”
“好吧。”沙斯希乌斯同样沉默了许久才答应了这个请求,领着瓦提尔走向法师塔顶层的观星台,“看你送来的资料,那个人叫丹德里恩?”
“不,我知道这个人,而且确信他不是真正的主使者;这个吟游诗人不过是周旋于贵妇裙下的小白脸罢了。”艾登子爵对丹德里恩的评价与蕾娜女士如出一辙,“我要找的是他背后那个人。”
“背后的人?我尽量试试吧。”沙斯希乌斯来到观星台中央盘膝坐了下来,抬头仰望夜空;他身边准备着一整套观星和占卜设备。
而同一片星空之下,与金塔之城相隔千里之外的北方,林祐一行人正在麦提纳的郊野安营扎寨,准备过夜。
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从不在村镇住宿,更不用说大城;林祐会让诗人先生去人群聚集处表演,但演出一结束就会迅速离开,遁入荒郊野外。
每晚这个时候,都是丹德里恩难得舒心的时刻;林祐口袋里层出不穷的美味吃食,是极少数能让诗人先生短暂忘记险恶处境的东西。
今天拿出来的是热腾腾、香喷喷的火锅。
“说真的,我还一直担心那位蕾娜女士会不死心跟着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不丁就给我们来一下子。”丹德里恩笨拙地提着筷子,用这两根“木棍”辅助汤勺,虽然工具不大顺手,也吃得津津有味。
感觉工具不顺手的还有米尔瓦,她也“被迫”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因此也多了说话的欲望;“他们是那赛尔的强盗,或许偶尔渡过叶连娜河,但不会轻易深入麦提纳腹地的。”
“我以为只有官员和军队才会划分驻地,强盗们也这样吗?”丹德里恩好奇地问。
“不是划分驻地,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米尔瓦在这方面可谓见多识广;
“每个强盗团伙都有自己的地盘,或者说叫老巢。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们熟悉山川地理,了解风土人情;他们贿赂下层官吏,甚至收买一个郡的治安官。这些东西能确保他们的安全。可要是离开自己的地盘,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临的危险就大得多了。”
丹德里恩恍然大悟:“这说法挺新奇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不过听起来却很有道理。”
林祐并未参与谈话,而是默默回味早些时候感应到的“命运”力量;在现实维度,所谓“命运”只是哲学上的概念,学者们甚至为定义“命运”而发展出“机械论”、“因果律”以及“量子论”三大流派。
不管哪种流派,讲的都是规律;但是在猎魔人世界,林祐却第一次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