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伯爵,一个爵士,在伦敦街头安步当车,不远不近地缀在艾琳·艾德勒身后。不论大街还是小巷,也不论“那個女人”是步行还是乘车,他们始终如影随形。
“最近真是忙昏头了,居然忘了这么醒目的线索。”林祐认真地做着自我反省,“在融合神奇女侠故事之前,明明就已经发现来自福尔摩斯故事的反向信息渗透了,结果事到临头却忘得一干二净。”
“可以理解,毕竟你最近遭遇的事情太多了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恰恰证明了我的行动卓有成效,居然能叫至高神和执笔人一起犯错。”帕特里克·摩根握着文明杖,却没有柱地,而是一下下敲打着手心;仿佛在为自己的成功鼓掌喝彩。
林祐没受对方故意刺激的影响,心平气和地继续问道:“我很好奇,你当时对福尔摩斯故事做了什么,选择它的原因又是什么?它几乎看不到一丁点符合‘未知’的条件。”
“我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明确知晓制造‘未知’的条件,所以,只能先做试验,逐步求证制造‘未知’的方式方法。至于选择福尔摩斯故事的原因很简单,它很有名,但是又很弱小。”摩根爵士以目光示意朝艾琳·艾德勒乘坐的马车看,“再怎么聪明的男人、女人,正派、反派,都还只是凡人而已,不是么?”
凡人就无法干涉神明的小动作,可以把试验中的不确定因素降到最低。
林祐冷笑道:“信息渗透现象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与‘未知’更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试验结果一出来我们就知道了。”摩根爵士瞥了林祐一眼,“也正是那一次试验之后,我们才终于确认,想成功制造‘未知’事件,绝对无法绕开你这位执笔人。”
林祐同样回望了一眼,问道:“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你就‘想方设法’与我建立合作?”
听到戈夫伯爵加重语气的那几个字眼,摩根爵士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确实是“想方设法”,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挖坑、陷害、出卖;各种浇油点火。
笑过之后,“真相之神”不无感慨地回忆道:“与你建立合作,第一个阻碍并不是如何取得你的信任与同意,而在于阿瑞斯与你之间那糟糕至极的关系;尤其是阿瑞斯对你的态度。如果照祂的想法去做,等于一开始就断绝了一切合作的可能。”
“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对祂痛下杀手的吧?”
“噢,当然不是;那充其量只能算催化剂,而不是主要原因。”摩根爵士笑着摇头,“那可是一个真神的神格啊,几乎毫无保护地暴露在面前等我摘取;换成谁能忍得住呢?”
面对如此坦诚的“小人”,林祐也是无可奈何;他把话题重新转了回来:“既然试验已经失败,你让我跟过来看这一幕早已知晓的剧情,又有什么意义呢?它已经被证明了不能用于制造‘未知’,难道你指望我改变这一点?”
“还是那句话;别着急,执笔人。”摩根爵士摇晃着手指,伸长脖子看向前方的马车,“你瞧,她到地方了;为什么不继续跟上去看看呢,来都来了?”
相隔半条街的距离,艾琳·艾德勒站在马车门口左右张望,目光飞速地打量着视线内的每一张面孔。只不过,她的目光再犀利也不可能看到那两位跟踪了她一路的贵族先生。
不仅是艾琳,这条街上任何一个行人都意识不到林祐与帕特里克·摩根的存在,哪怕他们刚刚与之擦肩而过。
从街道走进餐厅,没有人看到他们走了进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就隔着一张餐桌在观察着艾琳·艾德勒,亲眼看着她喝下了含有致命剧毒的红茶。
两个通过不同方式各自触摸到真神门槛的爵爷都没有动。
“即便近距离看到这真实的一幕,而不是隔着银幕无法触及,你也同样不为所动,不打算做点什么吗?”同之前在街道上的情况相反,现在换成帕特里克·摩根主动挑起话头。
“你想说什么?讥讽我不懂得怜香惜玉?”林祐故作茫然,“即便经过‘时之沙’的改造,她的年纪依然大了我一倍不止;当然了,年龄数字不是问题,戴安娜至少三千岁了。可问题在于,‘那个女人’的生理机能也已经三十多岁了,跟戴安娜完全不是一回事。”
摩根爵士似乎把戈夫伯爵的胡说八道当了真,饶有兴致地问道:“所以这就是你的处事原则?除了与你有直接关系的人,其他的都可以视若无睹,坐视生命凋零?”
“提出这个问题之前,你不如先算一算自己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毁灭了多少生命。”林祐反唇相讥。
“那不一样,执笔人;你在偷换概念。”摩根爵士连连摇头,“你现在并没有被追捕,没有人对你喊打喊杀,你不必因为逃命而慌不择路,甚至不择手段。你完全没有顾虑,只需要轻轻一伸手,就能挽救一条生命。”
与“真相之神”话语声同时响起的,是一长二短共三次敲击声;那是莫里亚蒂的手下通过敲打餐具发出的响声,声音清脆悦耳。三声过后,餐厅里骤然为之一静;几乎所有人都同时停止了说话,他们就像木偶被无形的线所牵引,齐刷刷朝门外走去。
整个过程只有桌椅挪动的少量声响,衬托着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