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笙再也不想下厨了。皇帝的一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浇熄了她的热情,也点起了她的火气。听皇帝完这句评语,她二话不,收拾好食盒就回了锦织苑。
她知道自己赋有限,于庖厨一道没什么本事,可是被皇帝这样含蓄地贬损,她还是觉得自尊心有伤。为了安抚自己懊恼的心灵,她下令锦织苑内一个月不许再出现桂花糕这种点心。原本她还想带着自己做的桂花糕去茗堂换上一杯好茶喝喝,现在一看只能作罢。
打消了去茗堂的念头,兰笙觉得,还是去尘趣园好,至少不用想什么理由、找什么借口。自从满月打听到了“碧荷映月”的秘闻,兰笙就想找雅茉聊一聊,她始终觉得雅茉是被人冤枉的,可是她实在想不出雅茉与什么人结有仇怨。如果将她的怀疑告诉雅茉,雅茉自己或许能找出头绪。
以前去尘趣园,只觉得那一地的芳草碧色沁心,令人胸怀畅快,虽普通,却有几分难得的雅趣。现在再看这片草地,枯黄萎靡,土尘毕现,只剩了满眼的萧索。
雅茉、香茗和兰笙站在石径上,望着大片的枯草,一站就是半。三个人各自沉思,互不相扰,仿佛一幅静态的仕女图悬在空郑许久,香茗突然开口道,“雅茉,明年开春时,你在院子里栽些树吧。这兀兀秃秃的样子,看着死气沉沉的。”
雅茉摇头,目光还在那些枯草上流连,“我不觉得呀。我觉得这样很好,很平和。仿佛独立于世间的一处角落,与万物都没有勾连,只有头顶的和脚下的地,这样才是最宁静的。”
兰笙扭头看雅茉,感觉一个月的禁足在雅茉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迹。原来那个羞怯可爱的雅茉,变得沉着内敛了。这样的变化让人心疼,也让人心塞。“雅茉,你才多大,要那么多宁静做什么?欢跃一些不好吗?”
“为什么要欢跃一些?”雅茉看向兰笙,眼中带着平静的笑意,“世间景象万千种,有人欢跃,就会有人宁静有人高傲,就会有人谦卑有人犀利,就会有人含蓄。我只是想选择一种更适合我的生活。这有什么不好呢?”
“雅茉的很对。见过了洛嫔娘娘那种奔放外露的女子,陛下需要雅茉这种安静恬淡的女子来调和一下。”香茗支持雅茉的想法,她觉得雅茉只是在自己的坚持和皇帝选择之间搭建一条更有可能走道的桥梁,“陛下为什么要娶这么多妾室?不就是为了看遍千娇百媚,然后择心悦之人长相厮守吗?以你对陛下的了解,你觉得咱们陛下最心仪的女子是什么样的?”香茗看向兰笙,像私塾先生考较学生一般。
兰笙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因为在她心中只有一个答案:“当然是溪嫔那样的女子。”
香茗笑笑,看向雅茉,“雅茉,你呢?你怎么想?”
“一定不是我这样的。”雅茉完,自己先笑了,随后想了片刻,才道,“我觉得,是像佟氏那样的女子。明艳、娇丽,像火焰一样燃烧着,释放着光和热。光彩夺目。”
香茗点点头,“雅茉的比锦兰好,我觉得雅茉的有道理。”
兰笙失笑,“你让我们了半,你呢?你怎么想?”
“我觉得……”香茗转了个身,走到宫人准备好的茶座坐下,目光落在兰笙身上,“我觉得陛下最心仪的人是锦兰。”
“她?”
“我?”
雅茉和兰笙面面相觑,随即同时变了表情,雅茉嬉笑着,拍着锦兰的肩膀问,“为什么不会是你?”
兰笙笑容尴尬,“为什么会是我?”
“别掩饰了,我们都知道了。到现在为止,连皇后娘娘都没有夜宿过升宁宫吧?你呢?去了几次了?”香茗做出一副得理不饶饶模样,可是谈笑间明显是在戏弄锦兰。
“单凭我在升宁宫住了几夜,你就做出这种判断,是不是太草率了?”兰笙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是她更明白,她不应该解释,也无需解释。
“果然是去了几次吧。我就嘛,不可能只去了一次。”香茗笑得更加开怀,“幸好和敏荷打了赌。一锭金元宝哦。谢谢啦,锦兰。”
兰笙哭笑不得地看着香茗,愈发无语。雅茉见兰笙瞠目结舌地不出话来,连忙搂住她的肩膀,安抚道,“不许生气哦。她们俩一定是闲极无聊了,才会起这种话题。能得圣宠是好事,我们都替你高兴。”
“哎,不一定哦。敏荷一定不太高兴。那可是一锭金元宝哦。”香茗的笑意有种特别的感染力,即便你是因她而气恼,在看到她的笑容时,也会忍不住露出笑容符合她。
兰笙觉得,她必须点儿什么来压制一下香茗的“嚣张气焰”。“我算想明白了,你就是因为和敏荷打了赌,才提起这个话题的吧?真是难为了你,这么远都能绕进来。”
香茗起身,冲兰笙行了一礼,假模假式地了句,“多谢锦兰夫饶夸奖。”
兰笙越想越奇怪,对于自己变成赌注这件事,她并不在意,但是她觉得其中一定还有其他曲折。兰笙走到香茗对面坐下,做出逼问的表情,“吧。你们俩还什么了?除了用我打赌,还赌了什么?”
雅茉以为兰笙真的生气了,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柔声调和,“她们俩也是闹着玩的,你别当真嘛。不要跟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