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润以为,听从潇嫔的调派,参与调查孔氏戕害文妃的事件已经是自己这一年里最倒霉的经历了。
结果,潇嫔一句话,他就成了金羽卫正统领,然后就被祖父罚跪了一夜的祠堂。
祖父说他奴颜婢膝,见风使舵,鼠目寸光,辜负了家中祖宗的期待。钱润被骂得一头雾水,明明是祖父安排他去混日子的,他混出了名堂,祖父反倒不高兴了。
钱润自己也不明白,他怎么就变成潇嫔娘娘看中的肱骨之臣了呢?
他更不明白的是,潇嫔娘娘怎么就要把肱骨之臣往思路上逼呢?去皇帝眼前请人,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脑袋够不够皇帝砍的。
拿着潇嫔给的金牌,钱润在益和园外站了十息的工夫才决定进园请人。
潇嫔的命令是将陛下身边服侍的宫人都带到湘湖宫问话。钱润不敢含糊,将益和园中能近皇帝身侧三尺的宫人都点了出来。
那位引发宫中风波激荡的谢制仪也不例外,钱润特意为她备了一顶轿辇,唯恐她人娇花嫩,再伤了病体。
将人都送到湘湖宫后,钱润以为自己的差使就结了,没想到潇嫔却命他带人在湘湖宫外护卫。
面对这种信任,钱润如芒在背。想到自己左右不能离开,他就悄然退进了湘湖宫,想看看潇嫔齐聚后宫之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三位制仪被安排在了偏殿喝茶,其他宫人则在正殿外排队等待潇嫔的传唤。看到钱润走进来,湘湖宫中的人并未多言,似乎知道钱润会出现一般。
钱润踱步到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只听到了那个叫满月的宫女和宫人的对答之声。满月提的问题都是一样的:“南妃娘娘去益和园的那个晚上,你在做什么?”“第二日琪茹公主去益和园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益和园新来的三位制仪在行事上是否有可疑之处?”
钱润透过门缝向大殿里看去,只见潇嫔娘娘听得津津有味,似乎那一个个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讲述了一个内藏玄机的故事。他想不明白潇嫔为什么要这样兴师动众地“听故事”,难道是好日子过腻了?
兰笙不知道钱润的腹诽,她一门心思在宫人的回话中搜寻着她想了解的事由。益和园的宫人确实更谨慎一些,到底是在御前服侍的人,心眼子都系在了脖子上,言谈举止间皆是避忌。
储扬是在最后进来回话的。请安过后,他恭顺地垂首而立,等待问话。
听到这个稍显熟悉的声音,兰笙略微回了回神,“是你啊。倒是把你忘了……”
储扬答道,“请娘娘示下。”
兰笙略一思忖,问道,“南妃娘娘去益和园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储扬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他在那个晚上的见闻,他的话和南妃所言没有太大出入。再次听来,兰笙心中还是不免感慨。
“第二日发生了什么事?”兰笙对琪茹公主的出现最为关注,可惜,从之前那些宫人口中得到的消息非常有限。
“回禀娘娘,第二日发生的事略有曲折,望娘娘听过之后可以三思而后行。”储扬沉声说道。
南妃肃然离去后,皇帝心情不虞便独自歇下了。第二日早晨,谢制仪服侍皇帝晨起洗漱。期间两人低语了几句,谢制仪就垂泪告罪退下了。皇帝的脸色晦暗不明,未再传唤其他人,连早膳都未用便去上朝了。
不久,渝嫔派人带了司刑监的掌事一起到了益和园。他们直接传唤了谢氏,指斥她以下犯上,冲撞了南妃娘娘,所以要施以刑罚,打二十板子。谢氏跪下认罪,哭了起来。恰逢此时,琪茹公主来到了益和园,见到谢氏哭得悲切,就过问了几句。
听闻谢氏冲撞了南妃,琪茹公主面色一凛,冷声呵斥了谢氏一番,指责她不懂规矩,不能自律其身。训斥完,琪茹公主转首向司刑监的掌事求了情,说谢氏毕竟身出名门,与旁的宫人不同,二十板子的刑罚太严重,打上十个板子就可以了。
说完这些,琪茹公主还低声叮嘱了两句,她让掌事不要太较真,十个板子要掺着假去打。见掌事称了是,琪茹公主就去了偏殿等待陛下退朝。
司刑监的掌事安排人行刑,两个宫人将谢氏按到了条凳上,两个太监就拿着板子打了下去。刚打了两板子,谢氏的哭喊声就变了调,又是两板子打下去,谢氏的身下就滴了血。看这情状不太对劲,制仪赵氏和李氏就扑上去护住了谢氏。
琪茹公主听到异响也重新来到了外面,看到谢氏的惨状,公主质问掌事为什么下手这么重。掌事直言,看谢氏的情况不像是受刑所致。这时,赵氏告诉公主,谢氏得了陛下的恩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琪茹公主闻言大怒,命人找太医过来救治谢氏。然后,公主又让人制住了渝嫔派来的宫人,一通喝骂后便将人扭送去了司刑监。琪茹公主笃定渝嫔是心怀妒忌,要借机铲除皇帝的新宠,于是就去了澹汭宫兴师问罪。
太医赶到后,对谢氏进行了诊治,确定了她的确怀有身孕,但是已经因为刑杖的击打小产了。陛下退朝回到益和园,听闻此事,心绪不宁,召齐五近身伺候,命几位制仪修整几日再做安排。紧接着,秋实园的宫人便带来了太后的懿旨:即日起阖宫禁步,后宫妃嫔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