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顺子才确认,颜沐禧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知,人一开始便知他是世子的人,还是之后猜出来的。
不过小姐何时知晓他的身份,于他而言也没什么重要的,他只关心一件事,“小的办完小姐的差事,还能回来岛上当差吗?”
“跟了我这般久,你也应该对我的性子有几分了解。我从不勉强人,更不会随意干预他人的选择。包括对待身边的下人也是一样,你们是独立的个体,是去是留,你可自行抉择,我不会干预。”
听颜沐禧说他还可以回来,顺子悬着的心放下大半,想了想,又问,“小姐可有什么话,要小的带给世子。”
颜沐禧敛下眸子,藏起眸中翻涌情绪,淡声道:“你代我告诉他,任何时候都莫要做出错误的抉择,他若敢行差踏错,我会干脆果断的替他选择。”
“小姐~”顺子神色愕然。
小姐话里的意思,是她想的那般吗?
颜沐禧不想解释过多,“你将我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便好。切记,不该说的莫多说,花岛上的一切,我不希望被泄露出去。”
“小姐放心,不该说的,小的定守口如瓶。小小姐和、”顺子的话说一半,被颜沐禧打断,“你出去吧,我想独自待会儿。”
见她神色冷凝 ,顺子忍不住心下叹息,起身抱起桌案上的木匣出了屋子。
花岛的春日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一望无际的碧海和漫山遍野的花海连在一起,美到让人能沉醉其中忘却忧愁。
接下来的时日,颜沐禧带着几小只,每日都是晨起出门,日落才归家,大人孩子都快乐到忘乎所以。
临行前一晚,钱崇光才得知颜沐禧要离岛的消息,等不及颜沐禧过来外院寻自己,拖着病体寻去了玉兰苑,脚步未踏进屋内,便急急质问,“禧禧你当真要回洛都去?”
颜沐禧搀扶着他在圈椅上坐下,“我确实要回洛都,明日便走。我离开的时日,阿公一定要帮我把花岛守好了。”
“不行,禧禧你好不容易逃离出来,阿公不同意你回去,绝不会同意,咳咳咳……”钱崇光一句话未说完,急到剧烈咳嗽起来。
颜沐禧耐心替他顺着后背,等他止住了咳嗽,方才开口问,“阿公当真不希望我回去吗?”
“咳咳……阿公当然不希望、咳咳,答应阿公,不回去了,好不好?”钱崇光忍不住红了眼圈。
一个放不下的牵挂便要了他半条命,再多一个,他会撑不下去的。
颜沐禧压下泪意,挤出一抹笑,“那阿公能答应我立马好起来,不再多思多虑,再多活几十载吗?”
“我、”钱崇光哑然,“生死乃天注定,你这叫阿公如何保证!”
“阿公都做不到之事,又何故逼我做那冷血冷情之人。”颜沐禧叹息一声,歪头靠到他的身上,“阿公~我已经够为难了,您老便莫要再难为我了,让我安心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好不好?”
“可是,阿公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狼窝里跳?”
“那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阿娘被折磨,亲人惨死……我这般自私凉薄的人,好不容易才做下的决定,阿公若想我好,便莫要再出言反对。您老把身子骨养好,帮我看顾好几个孩子,待我归来那日,您能好生生出现我面前,才是我最想看到的。”
迎上颜沐禧闪着泪光的眸子,钱崇光的心口仿若被捅了一刀,疼的他喘不上气。
外孙女和女儿从长相到性子,几乎没有相像之处,只一点相像,便是骨子里的倔,一旦决定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一想到外孙女将要面临的处境,钱崇光禁不住老泪纵横,他不死心的问,“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颜沐禧没回答他,只是嘱咐,“阿公答应我,一定要保重身体。你和安安、康康在岛上等着我,我很快便会回来,很快的。”
钱崇光的脊背仿若在一瞬间佝偻,含泪挤出一抹笑,“好,阿公等你回来。”
五月中旬,颜沐禧带着冬玉和雨水离了岛。
钱昊川的行刑之日是六月初七,主仆三人赶在六月初五进了洛都城,没有过多的时间可耽搁,进城后直奔颜府。
如今的颜府还是之前的三进院落,与之前没有任何的变化,寒酸模样根本不像当朝首辅的府邸。
冬玉上前去扣门,扣了几下,只听‘吱吖’一声,大门从内被打开来。
“你们找、”看门的也还是之前府里的老人,认出扣门的人是冬玉,面上的笑容绽起一半,再看到颜沐禧时,眸子骤然睁大,确认没瞧错,腿一软便朝后倒去。
冬玉赶忙将人扶住,“老李头你这岁数还不大,腿脚怎差成这般模样了。岳家亲戚登门拜访,赶紧回禀府里的主子去。”
说着话,颜沐禧已带着雨水行至跟前,“莫要麻烦他人了,老李头腿脚不便,我们自行进府便是。”
离得近了,老李头更加确认眼前的女娘就是二小姐,他哆嗦着声音喊,“二、二小、”
冬玉出声打断,“二什么二,这位是钱家的表姑娘,钱娘子,老头儿可千万莫要认错了,随意瞎喊。”语气里不由带了三分威胁。
老李头心头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