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后,随着积雪慢慢消融,洛都城外涌现了大批灾民。
太皇太后带头设粥棚为灾民施粥,随即很多世家官宦和商贾也纷纷在城外设粥棚,好在洛都往南未受雪灾影响,涌入洛都的灾民在可控范围之内,未引起大范围的骚乱。
受雪灾影响,原定于上元节后的大选延迟至阳春三月,朝廷连续下达多条赈灾敕令,大批粮草运往受灾州府,待二月气候回暖,徘徊在洛都城外的灾民陆续返乡耕种。
洛都城看似恢复平静,实则暗潮波动。
御书房内,虞瑾州听完暗卫的回禀,气怒挥落了满桌案的书墨杯盏,“查,再派人去探查。”
年前派往西北的六万多援军竟失去了音讯,雪停后,他连续派了几拨人去探查军况,也均失去了踪迹,大雪封路两月,如今朝廷对西北的情况竟是一无所知。
前些时日陆续运往西北的粮草,其中只二成是赈灾粮,八成都是军饷。
援军出发时,只带足了一月左右的军需嚼用,后头的粮草未来得及补给,便迎来了大雪封路,如今两月过去,六万多的军马是何情形,虞瑾州根本不敢去深想。
三月初三的宫选,参选的地方官宦女于二月中陆续抵达洛都。
新帝登位首次大选,民间少不得关于后宫现有妃嫔的议论,宫宴上御史讨伐颜妃、天子一怒为红颜之举,更是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起初,人人皆传颜妃生的花容月貌,比当年洛都第一美人颜沐筠还要美上三分,即便是二嫁之身,也被皇帝当做掌心宝疼宠。
宠妃是二嫁之身,前夫君自然而言也成了被关注谈论的焦点,有说颜妃的前夫君是商贾,也有说是官僚,皇帝觊觎臣妻美貌强势将颜妃抢夺入了宫。
很快,颜妃是颜首辅嫡次女、前荣王世子妃的消息也被传扬开来,再联系到颜妃的封号,传言更多了几分可信度。
话传三遍假成真,更何况本就是真的,宠冠后宫的颜妃乃定北王发妻,当今圣上的王婶。皇帝枉顾纲常迎王婶为妃,免不得又成为了百姓新一轮的谈资,也让自认清高的文人墨客所不齿。
无人敢公开质疑辱骂天子,便把所有矛头对准了颜妃,骂颜妃为祸国妖物,迟早会引起亡国之祸,该群起而诛之。
文人写文章讨伐,粗人口头咒骂,甚至有清流学子组织了抗议诗会,要求皇帝处死祸国妖妃。
时日如梭,转眼间来到三月,民间关于对妖妃的讨伐并因宫选而落幕,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宫选过后,又有御史谏言皇帝该以大丰江山为重,处死颜妃,皇帝一怒之下,晋封颜妃为颜贵妃。
直到内侍官来锦绣宫宣册封圣旨,颜沐禧方知自己被封了贵妃。
送走内侍官,冬玉气怒道:“皇帝她到底要做什么?小姐本就被骂的够惨了,这正处风头浪尖上再被封贵妃,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小姐祸国妖妃的名头!”
颜沐禧安抚道:“莫要太忧心,左右都是宫妃,贵妃也就比妃多了个贵字,区别不大。”
“可是,外头百姓、”
雨水打断冬玉的话,“管外头作何?任他们跳骂的再厉害,也蹦不到宫里来。咱们该如何还如何,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总之还未发生之事,有什么好担忧的嘛!”
颜沐禧附和雨水,“就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呢!对了,回头天真要塌了,冬玉你得及时弯弯腰,你个头儿高,莫要被压到。”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取乐。”冬玉抱怨一句,见雨水冲自己微微摇头,识趣闭上了嘴。
午时,虞瑾州来了锦绣宫用膳。
饭桌上,虞瑾州边给颜沐禧夹菜边说道:“关于外头的传言,小王婶不用太往心里去。”
颜沐禧不在意笑笑,“皇上放心,嫔妾信皇上,从未曾将外头的传言放在心里。”
虞瑾州长长舒了口气,“小王婶不在意便好,朕还担忧小王婶被吓到。不过,小王婶真这般信任朕,就不怕朕为了堵悠悠众口,选择牺牲小王婶吗?”
“怕与不怕又有甚区别呢?嫔妾宁愿信皇上对嫔妾的真心,胜过在乎外头莫须有的闲言碎语。”颜沐禧看着虞瑾州,眸色认真。
虞瑾州似没想到她会这般说,愣了下后失笑,“你愿意相信朕,朕很欣慰。小王婶放心,不论处于何种境地,朕都会保小王婶安好。”
迎上他的笑眸,颜沐禧的面上漾起一抹粉霞,忙敛起眉眼低头吃菜。
虞瑾州眸中含笑,眸光慢慢迷离失焦。
时光若能在此刻停留住,不再流逝变换,该有多好啊!
午膳过后,虞瑾州还未来得及离去,贤妃几人结伴来了锦绣宫,恭贺颜沐禧受封贵妃。
贤妃被太皇太后禁足两个月,昨日刚得以解禁,几十日未曾见面,她本以为会等到皇上的安抚,没成想等到的却是颜妃封贵妃的消息。
且她们几人进殿许久,皇上只随意瞥过来一眼,更是未正眼瞧过她,满眼装的只有一个颜妃,不对,如今已是颜贵妃了。
颜贵妃无论是得到的宠幸和位份,都足够睥睨她。想起除夕那晚对颜贵妃的质问,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彻头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