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第一步就折戟,也许他们后头还有多少布置,可惜李意寻就不相信裴时沅做了这件事。
没有谁明着说先帝怎么死的,李意寻知道凭着裴时沅的聪明,她会猜到,但是她绝不可能说。
对于裴时沅来说,对付皇后可以理解,但是如果用这一招,那就是下下策。
李意寻自问还算了解裴时沅,她是个聪明女人,绝对不会做这种自损的事。
背后的人还是小瞧了她。
可这就不是别人能想到的。
李意寻是皇帝啊,他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这么相信裴时沅呢?
他理应有疑心,就算是内心觉得不是德妃做的,为了平衡,节制,他也得管。
也得做出一些什么事来。
这才该是一个正常皇帝要做的。
而这件事对皇后和七皇子的打击已经形成,日后就算是老臣,要支持七皇子的时候,也得掂量着来。
陛下就不该允许七皇子做太子。
一切都是对的。
唯一的一点漏算,就是李意寻的性子。
外头知道的是他脾气不好,嫔妃知道的是他不拘小节。
都知道他是陛下,唯独不敢也不会有人觉得他还是个男人。
是个骄傲霸道的男人。
这件事,是李意寻亲口跟裴时沅说的。
裴时沅听了李意寻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
这谋算,真可谓是毒辣。
都是成年人,难道真的事实才叫事实吗?
皇帝需不需要平衡各方?
皇子们渐渐大了,他需不需要制衡皇子?
后宫如今德妃最显眼,他需不需要压一压?
又或者,裴氏伺候他已经十几年了,他腻了没有?
即便他还没有腻,那么他对德妃有几分耐心?
德妃有了嫌疑,触怒了他之后,他剩下几分耐心?
不管是不是陷害,至少那乔家的人,确实就是德妃的亲戚。
打压了皇后和七皇子,得利最明显的人就是德妃。
所有人都会想到的。
这所有的条件,任何一条,都足以叫德妃眼下麻烦缠身。
说实话,裴时沅有些心惊。
她本人是无所谓恩宠在不在,可她如今不能这么想了。
她还有孩子,她可以不需要李意寻,但是菽儿需要。
还有裴家,她可以不帮裴家,但是不能看着裴家遭难。
这一瞬间,裴时沅的情绪不是急于解释,也不是愤怒,而是茫然。
人生在世,都不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再潇洒的人,终究还是要为了别人低头。
此刻的裴时沅想到的是刚跟着陛下时候的谢宁。
她那时候多累啊。
一切都未可知,一切都不确定,她年纪不大,却要做许多事。
惶惑不安,前途未定。
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
“怎么了?”李意寻好笑的看裴时沅,把她拉进怀里:“我都不怀疑你,你自己倒是难受上了?”
裴时沅长长的叹口气:“我还是那句话,李意寻,这都是你的错。”
李意寻这一次没有因这句话生气,只是笑了笑捏她的腰:“放心,既然有人不想活,我送他们一程。”
裴时沅伸手在李意寻脸上摸了摸,看着他的眼睛却不说话。
李意寻把她抱紧:“做什么?伤心了?”
裴时沅摇摇头:“我想叫菽儿快活的长大。”
李意寻哼了一下:“还有谁比他更快活的?别瞎琢磨,有我在,谁敢欺负他?”
裴时沅有些没力气似得塌了腰,趴在他肩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有朝一日,说不定我也要来算计。”
李意寻的手一顿,在她后腰上拍了一巴掌:“外头这么多事对着你,你不说哭着求我护着你,还敢说这话?”
裴时沅不为所动:“累了,不想跟你说假话。”
李意寻啧了一声:“你要算计就算计,什么事能做你知道。别叫老子收不了场就行。”
裴时沅要抬头,被李意寻一把按住,力气大的惊人。
李意寻的声音响在裴时沅耳边:“我说过,他们对你,要像对皇后一样。”
“别人要害你,你总会有机会辩白的,不必担心。”
本来想说话的裴时沅忽然又不想说话了。
感动吗?
有一点吧。
他一个皇帝,把自己捧到这么高,这么大的事他相信自己,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事,他也会听她的辩解。
可是应该感动吗?
不。
她本该与一个男人拥有相同的地位,她的尊贵本不需要一个男人来捧着。
不管出什么事,她本该是与自己的丈夫一起面对,如果不能一起,分道扬镳也无妨。而不是出了事,他相信我,因为他地位崇高,他相信我,那我就没事了,我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只需要被他保护。
更不是他高高在上的看着我,跟我说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我允许你辩解。
我需要呵护,同时,我也需要看到我自身的价值。出了事有个男人从天而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