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邵云帆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娃,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着她这般神情,娄昕舟方才哭过,眼角还有些红,她的嘴唇微张,呼吸都有些不顺,看起来是真的气急了。
他两只手都被她攥得紧紧的,甚至紧到有些发疼。
“······”
“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愿和我说。”
见邵云帆依旧久不开口,娄昕舟放开了抓着他的手,手心有些薄汗,她低下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在微微颤抖。
“去扶风的时候,你便让我去外门,是不是也不想让我插手的意思?”
“······”
邵云帆听罢微微一愣,无法否认地别过头去。
“教主你好厉害啊,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扛完了。”
“······”
娄昕舟见他这样,只觉心中更气,她站起身来,沉默许久,终是压抑不住内心的火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教主既然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那也别和我说话了。”
说罢也不管邵云帆是何反应,径直推门出去了。
离开扶风不过方三个时辰,此时天尚蒙蒙亮些,早风微凉,透着丝丝寒意。
娄昕舟愣了愣,才察觉到这时节已经是快入秋了。
决明已经没有在方舟边上发呆了,偌大的甲板上现在只她一人,娄昕舟突然便觉得有些累了,恍惚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只觉心中难受极了。
实际上,她知道邵云帆就是这性子,无论什么事情都想着要站在她的面前,而作为被保护重视的一方,她当然是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她在邵云帆的心中是有相当高的地位的。
只是,她想要的保护和重视,却并不是这般。
邵云帆为了保护她,对她隐瞒了许多的事情,一开始,她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因为上辈子便是这样,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而直到现在她才渐渐地意识到这些,恍惚间她看见巨大的黑影在自己喜欢之人的头上盘旋,但她却不知道那团黑影是什么,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会面对怎样的危险,害怕失去所爱的不安和恐惧,便如山海般倾泻而来。
她曾失去过他啊。
雪山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些几乎刻进灵魂的疼痛在一瞬间被记起。
娄昕舟呆然地倒在了床上,她没有点灯,眼中的光芒被黑暗吞噬,暗沉无光。
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保护,真的让她好害怕。
那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比起死亡,她更害怕失去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这样啊。
······
娄昕舟睁着眼睛直到天大亮,才终于耐不住疲劳,沉沉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落下,阳光从窗户照进屋子里,斑点落在桌上,上面不知何时摆上了一些糕点灵果,精致小巧,看着让人很是有食欲。
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
“······”
娄昕舟呆了片刻,而后坐起身来,又发现有人替她盖了被子,房间里残留的气息很是熟悉,不是邵云帆又是谁。
她起身走到桌前,糕点盛在三个白瓷盘中,摆放很是用心,小糖包、杏仁糕还有她最喜欢的红豆奶酥。
说起来,她会喜欢这糕点,其实还是因为邵云帆。
小时候她有过一段很长的流浪日子,说是乞丐倒更为贴切一些,那时候,她还为了一个肉包子,和一条狗打了一架,只是十岁的小娃娃哪里斗得过饥饿的恶犬,她并没能抢到包子,反而瘸了一条腿。
若不是被一家酒馆的老板娘收留,她恐怕便会死在不知哪个路边上吧。
后来,她进了昆仑,又过了半年的苦日子,外门弟子的月份很少,她又时常被人欺压,许多时候连那少得可怜的月份也要被他们抢去,好在她偷偷地藏着一些,不然连饭也吃不上。
入门后第一次吃的饱饭,就是邵云帆送的糕点。
岐鸢事务繁忙,虽对她上心,但拜师的第一日,还是将她丢给了邵云帆。
只是昆仑的首席并不会照看小孩子,那一日,邵云帆带着她看住处,熟悉环境,转了一整个下午,但实际上,她当时已经足足两日没吃过东西了,但她又怕极了一脸冰山的大师兄,便什么也没说,饿到胃里发疼,直到晕倒在邵云帆面前。
虽然她并没有什么事,但却把只有十六的少年给吓坏了,知道她因为饿才晕了过去,便买了一堆的糕点放到她面前。
邵云帆递给她的第一块糕点便是水泡软了的红豆奶酥······
后来,邵云帆去了魔域,岐鸢也走了,她独自离开昆仑到魔域找他,魔域的甜点很少很少,邵云帆亲自去了魔域外,带回原料来,自己学着做给她吃。
娄昕舟记得,教主第一次做出来的红豆奶酥,吃不出来一点红豆的味道,似乎是牛奶放多了,还打翻了放糖的瓷瓶,难吃极了。
想到这里,娄昕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但沉默许久,却并没有动桌上的甜点分毫,而是从空间中取出自己准备的食物,慢慢吃起来。
就算是这样,这气也不能消了,若是邵云帆不告诉她天道为何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