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放着一张羊皮纸,是姐妹俩用来记下肥皂配方的。
反面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是达索琳这一个月来学会的单词:
强碱、吃、腐蚀、不想连累、我跑、你报警、再见——爱你奥罗拉,你的姐姐达索琳。
奥罗拉和达索琳写得最端正,这是她练习了最久的单词。
羊皮卷上晕湿两滴眼泪,是从吴语杉下巴滴上去的。
真傻,达索琳,你真傻。
假意带母弟回家,在食物中放入制作肥皂的强碱,亲手了结这两个吸血鬼。
又担心东窗事发,将两人紧紧锁在屋里,而她担负着所有罪名离开这里,甚至制造了畏罪潜逃的假象——
就连屋里剩下的强碱也被她带走,而那些金币,却分文未取。
吴语杉定了定神,她擦干眼泪,将两具尸体拖到厨房。
给赫卡特留下一个信封,讲明事情原委并拜托她帮忙处理尸体,信封里还有两枚金灿灿的金币。
转身就往外走。
刚好赫卡特打的马车停在门口,阿卷朝着吴语杉扑来。
“怎么还哭了?”赫卡特拿出手绢想为吴语杉擦眼泪。
“没事赫卡特女士,我来不及跟您多说,达索琳不见了,具体的我写了信在您门口,我先走了!”
“等等!”赫卡特叫住她,“让阿卷跟你一起去,她一定记得达索琳的味道。”
关心则乱,吴语杉忘记了这一茬。
她吹了声口哨:“阿卷,我们走!”
一人一狗就在天未完全黑的时候,跑出了熟悉的街区。
赫卡特单薄的身影隐入黑夜,她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从前我也有这样的好朋友......”
一个头戴黑色斗篷的女人伸出干枯的双手从门上取下那封信,看完其中的内容并收下金币。
“算了,看在你们感情好的份儿上,帮你一次。”
说完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玄关镜映出她的面容,依旧是老迈的赫卡特。
但肉眼看到的,却是一位周身散发出狠戾气息的女巫。
她伸手取下墙上的画框,打开暗格,里面是一颗闪着荧光的紫色水晶球。
她取出精油和打火石,同时开始念起咒语。
不一会儿,在烈火炙烤下的水晶球上就出现了一个低头匆匆走路的女孩身影。
是达索琳。
她裹着大衣,不算强壮的双肩被手臂紧紧抱住。
只顾低头赶路的她没注意到自己面前的景色一直在重复。
夜晚的皇后郡没有路灯,很多街区除了房屋的形制,绝大部分景色是差不多的。
她偶尔抬头,并没有太在意。
但脸上疑惑的表情仿佛在说:今天怎么走了这么久还在城内?
“呼——呼——呼——”她的身后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和皮靴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但似乎不止一人。
达索琳不是不知道女人夜晚出行的危险,她动作幅度很小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
她背后的汗毛根根竖起,浑身的警报都在拉响。
喘息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一只手覆盖上她的肩膀。
达索琳猛地抖动一下,“唰”地亮出刀子转身——
是妹妹和阿卷!
吴语杉穿着同款大衣,和阿卷一起站在原地含笑观察达索琳的从惊慌到惊喜的神情。
她双手捧住下半张脸,但惊喜仍旧从眼睛里溢出来。
阿卷凑到她身下用身体蹭她,日益强壮的尾巴打在她的腿上。
达索琳的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
她擦去眼泪伸头往妹妹身后张望,尽力压低声音问:“奥罗拉,你们怎么来了?是巡逻队要你们来找我的吗?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你们的,不过能在进地牢前再见你们一面,我真的很满足......”
她的煽情被吴语杉打断。
吴语杉伸出两根指头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在想什么呢?我是来接你回去好好过日子。”
“可是我杀人了!”她说完又捂住嘴巴,鬼鬼祟祟的。
吴语杉揽住她的肩膀:“走吧姐姐,没事的,所有事情我都能解决,相信我。”
阿卷很配合地“汪”了一声,摇着尾巴在两人身旁雀跃。
回去的路很快,达索琳歪着头思索:“我感觉明明走了四五个小时,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
吴语杉推开房门对达索琳说:“大概是因为回家的路很快乐,不要再让我们为你担心了好吗?你知不知道赫卡特——”
她正巧转头,话停在了她的嘴里。
达索琳问:“我当时太慌了,现在想想不该把尸体留在屋里——天呐,这是你打扫的吗?尸体去了哪儿?”
明明在两人离开前还满地秽物,如今地毯焕然一新,餐桌上更是不像有用过餐的痕迹。
“达索琳,奥罗拉找到你了。”她们身后传来亲切熟悉的声音。
达索琳扑进赫卡特怀中:“对不起赫卡特女士,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尸体在哪儿?我和奥罗拉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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