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蒂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大逆不道”,又会给满王宫带来多少麻烦。
但她满心都是生日宴上那个红头发的女巫,她也想拥有随时逃离的能力。
她想,于是她做了,虽然靠的是双脚。
直到脚底磨出血泡,她都没有逃出王宫。
公主很泄气,她坐在一栋石塔前,望着蜿蜒曲折的楼梯。
突然心中充满勇气,公主提起裙裾往楼梯上走去。
下方的花园和巨大草坪出现了点点火光,那是举着蜡烛油灯到处寻找公主的人们。
阿斯蒂顺着蜿蜒的楼梯走到塔楼的最上方,她伸手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
穿堂风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脑中再次出现一个画面。
同样是夜晚,塔楼里不是灰尘的味道,是浓重的血腥味。
阿斯蒂吞咽口水鼓起勇气走进去,没有满地的尸体,更没有举剑射杀她的男人。
反倒直通塔楼顶部的楼梯缝隙中投射下皎洁的月光。
轻纱幔帐般轻盈的月光引诱她不受控制地走上去。
到了塔顶,入目的是漫天星辰,每颗星星都像是认识她对她眨眼睛。
阿斯蒂看到痴迷了,她从未离天空如此近过。
忽然身后传来东西滚落在地的声音,阿斯蒂身躯抖了一下回过头去,一个纺锤滚到她的脚下。
她充满疑惑,脑中抑制不住地循环播放红发女巫的诅咒。
【“当她长到十五岁时,手指会被纺锤刺破,倒地身亡一命呜呼!”】
从小乖驯的阿斯蒂偏偏伸出手指去触碰纺锤,她想看看女巫的话是否灵验。
当她接触到尖刺的那一刻,巨大的痛感从指尖传来。
很快,她闭上眼睛摇晃着扑到栏杆上。
一阵狂风吹过高耸的塔尖,吹起她繁杂的裙摆。
在宫训下竭力保持身材的瘦弱公主就这样被吹下塔楼,她的裙摆像翩翩起舞的蝴蝶,可惜没有振翅高飞的作用。
塔楼下方是悬崖和湍急的河水,阿斯蒂从喉咙中发出凄厉的叫喊声。
远处寻找她的侍仆们听见这声呼喊,匆匆赶往悬崖的方向。
阿斯蒂的后背砸入水面的一瞬间,记忆深处再次蹦出一个画面。
一位长相模糊的少年同样如此,但她没有认命,反而在空中翻过身去。
画面在这一刻截止,后面发生了什么,阿斯蒂再也不知道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间完全陌生的豪华的卧室内。
阿斯蒂闷哼一声坐起身来,门外立刻进来几位完全陌生的侍女。
她们手上端着纯银的雕花脸盆和托盘,上面放置洗漱用品。
“你们是谁?”阿斯蒂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门外此时进来一位穿着龙袍的女人,她的嗓音低压沉闷:“昨夜我的骑士们在河中把你捞了出来,”
阿斯蒂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抬手看见中指上有个隐约的血点。
她问:“这是哪儿?我是酒国公主,名叫阿斯蒂。”
龙袍女人缓慢眨动双眼,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我是豌豆国的王后,名叫索拉,昨夜睡得还好吗?”
阿斯蒂一听这里是邻国王宫,立刻放松全身。
她抱怨道:“简直糟糕透了!我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浑身酸痛。天呐你看,我手臂上的淤青!”
豌豆国的王后索拉终于笑了:“好姑娘,恭喜你通过了考验,你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说着让人趴在床前,阿斯蒂踏着她们的背脊走下床。
床上的鸭绒被和绒毯比阿斯蒂自己的床上还要多,掀开后,最下面安静躺着一粒豌豆。
索拉亲昵地拉起她的手:“只有真正的公主才有如此娇嫩的肌肤。”
阿斯蒂满眼迷惑不解,她很确信自己的淤青是因昨夜从高处掉进水里造成的。
至于散架的身体,一定是过度惊吓和湍急河水的拍打导致的。
她只是年纪小,不代表她傻。
可咕咕叫的肚子还是让她放弃抵抗,任由索拉王后带自己来到餐厅。
这里跟酒国一样奢华,光是站在一旁的仆从就有上百位。
索拉把阿斯蒂按进柔软的椅子中,阿斯蒂坐直身体往前挪了一下屁股,确保只坐三分之一。
不久,一位老态龙钟的男人在侍仆的搀扶下坐到华丽长桌的上首。
他对索拉说:“王后,这就是昨夜那个姑娘吗?的确很美丽,身份确认了?”
索拉说:“敬爱的陛下,是的,她就是酒国的公主。”
老国王满意颔首,回头对身边的仆从说:“把彼得叫过来,让他认识一下未来的妻子。”
即使是阿斯蒂这样长期生活在王宫,见惯了贵族间不顾晚辈要求随意结亲的行为,依旧被这句话吓了一跳。
连母后和父王都不会如此随意对待她的终身大事,更遑论他人?
一向娇傲的阿斯蒂推开椅子站起身,今天的她没化妆,愤怒造成的红晕在她的脸上铺开。
老国王和龙袍王后奇怪地看着她,仿佛在说:公主,你的举动真是失礼。
在这样两道目光的打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