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知道汪汝淳还要继续做他的宣传工作,就没有再和他多说,不久就和完颜萍告辞了。
接下来几天里,市面上出了一份也是抄录官方邸报的编写而成的《急报选袁崇炮专刊》,沈飞就知道,钱士升和税收的舆论风向已经转变,汪汝淳就对另外一个话题下手了,和汪汝淳接触了一下,知道这是他经崇祯同意专门雇佣了一批刻制雕版的工人赶工刻出来的。把天启年前袁崇焕各种奏疏,以及袁崇焕和王之臣、阎鸣泰几人争论的事情都集中起来编写成册,又请了熟悉辽东军事的东海鹤放道人作了点评刻印了出来。先印了一万册,找了一批报童各处发卖。
《急报选》是明代邸报的一种增刊,很多实物留存到了现代,图书馆里能找到。袁崇焕被抓后,一直是朝野关注议论的热门话题,刻发这种专刊不仅能纠正舆论,而且绝对畅销,能大大赚上一笔。汪汝淳给这份专刊定价白银两钱,沈飞知道这是很便宜的,只是选择抄写官方邸报市面上就卖七钱,这种专门编选还请了专家点评的专刊卖两钱是超级白菜价了。毕竟汪汝淳的主要目的不是盈利。第一批一万份很快卖光,京城大小官员、外地官员士绅都抢着购买,又加印两万份分发各地销售,共进帐六千两银子,扣除一千两成本,这一波盈利五千两。
这份《急报选》主要是编选袁崇焕本人的言论进行前后对比,重点处加粗加圈,把袁崇焕前面吹牛,后面无能,前后矛盾的形象暴露了出来。比如前面吹牛“战则一城援一城;守则一节顶一节”,后面锦州被围,又改口宁远绝不能救援锦州了“今仅能办一守字。责之赴战,力所未能”,后面又是一副没有办法,等死的口气“我兵战不可透,则锦为必破’,‘又以困锦者困宁,虽城守素备,而食乏援绝”。
另外汪汝淳担心底层民众看不懂奏疏,还请一大批说书先生在北京各个茶馆、酒楼详细解说。四五天时间,大骂袁崇焕吹牛、无能、草包,就应该拿下的言论已经遍布北京城街头巷尾。
沈飞和完颜萍尾随汪汝淳来到一个简易茶棚,几个人正在说袁崇焕的话题,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肌肉虬结,猛一看还误以为是胡一刀穿越过来了,却头戴阳明巾,文士打扮的壮汉和一个清癯老者拿着一本《急报选袁崇焕专刊》正在大骂袁崇焕,说幸亏当时后金围攻锦州只有一个月就撤了,如果围上两个月甚至半年,用围点打援的办法后果不堪设想。
旁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似乎以前比较崇祯袁崇焕,和他们争论,脸越来越哭丧,最后问出一句“那按你们说的,难道真的应该弃守关外,放弃宁远、锦州,把军队都撤回来不成”?
汪汝淳大概是知道宣传的机会来了,上前去说:“正是如此。小兄弟,两军对垒,胜负有时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看着那少年疑惑的眼光转向他,接着说“小兄弟可知道,建奴攻下广宁之后,却并未长久占据,而是很快放火烧毁广宁城池,撤出广宁”,那少年点了点头,说“好像听说过”。
汪汝淳拍了下手开始了演讲,“建虏尚且明白的道理,为何我大明聪明人这么多,还不明白?建虏唯恐驻守地方过多,兵力分散,后方空虚。唯恐兵力分散后,建虏老巢被东江毛帅袭击,保不住。我大明为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广宁如此大城,建虏尚且不要。宁远、锦州送给建虏,建虏都不会要,为何我大明却非要死守?胜负之势,在于谁能保存更多有生力量,所谓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得”。
沈飞听说汪汝淳说到了最后几句穿越性的理论,就知道肯定是来源于崇祯。那个少年喃喃地重复着“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得”,似乎有所悟。那个大汉和老者则已经明白过来了,用钦佩的眼光大喊“精僻”,过来请教汪汝淳姓名,汪汝淳推托“鄙人姓名何足挂齿”,看来他明白他做的类似于“地下工作”,应该保持低调。沈飞也知道,关于袁崇焕的舆论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
晚上,安剑清又找到沈飞,这次是带口信,说崇祯第二天又要去钦天监的观星台会见亲信,请他和完颜萍也过去。沈飞估计这次见的人和上次不一样,崇祯是想让自己去和别的亲信面前亮亮相。
第二天沈飞和完颜萍早早等在皇宫外,看到崇祯带着高文彩等几个锦衣卫出来就跟了上去,崇祯说上次去观星台见到李之藻时,知道李之藻制作了一个精巧的地球仪,连利玛窦在给罗马教廷的书信中都称赞过,和他说了想看,让他下次带过来。今天想过去说说土地问题,顺便去看看那个地球仪。土地问题可能一两句说不清楚,为了保密又不能写进官方邸报,就约他一起过去,免得又要书信交流,上次那封长信他写了好几个小时。
沈飞完颜萍随着崇祯上了观星台,高文彩等锦衣卫把守住门口,传召李之藻、汪汝淳和罗雅谷上来会见,一会儿,崇祯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站起来迎了上去,沈飞和完颜萍只能跟上。李之藻手里拿着地球仪和汪汝淳笑着进来了,后面跟着传教士罗雅谷,沈飞趁机刷了他的拉丁文,上次去皮岛刷了毛文龙的军事能力,这是到手的第二项技能,汪汝淳见到沈飞和完颜萍也在,倒不觉得奇怪,李之藻和罗雅谷则神情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