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府
徐弦月收起了前段日子晾晒的手作小玩意。
置于掌心端详起来:“嗯,还不错。”
小蝉端着茶水进来,瞧徐弦月拢着托盘里的木珠似的物什,好奇道:“小姐,这是何物?”
“香珠。”
“是小姐前两日新做的那些吗?”
“嗯。”
“可想好用什么来盛放吗?奴婢为您做一个荷包?”
徐弦月自我调笑道: “不必的,我自己来就好。我的女红虽不是顶好,倒也还不至于不可见人。”
徐弦月盘算着,大约可以在去普济寺之前做出来的。
估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徐弦月走到院中:“玄一。”
“主子。”
“此后你不必去徐府装神弄鬼了,如今那声音怕已是刻入她的骨髓,只要她继续用着那香,便是无人呼唤,耳边也会自有幻听的。”
“而且,徐府中人对她的病症怕是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是,主子神机妙算,一切皆如您所预料的那般。”
徐弦月满意地点头,又问:“那徐白榆那边呢?”
“寒星院已被监视,若她想逃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必要的时候,不必现身,悄悄助她离开徐府,但是不得让她离开京都。”
“是,属下知晓。”
玄一探听好了徐府去普济寺的时间,徐弦月与秦越川比打算他们提前一天便动身前往。
临出府之际,秦越川在院门口碰上了正来寻她的徐弦月。
他阔步迎上:“月月等急了吗?这便出发了。”
徐弦月笑吟吟的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从袖中掏出一物,也不答话,直接俯身系在了他的腰间。
“好啦,可以走了。”
秦越川以手撩起,入眼得是一封方方小小精巧的墨色荷包。
不足他的一半掌宽,像是平安符又好似是香囊。墨色细纹锦布入手柔滑,针脚细密,只用同色玉线在荷包的收口处拧了一个别致小巧团圆结做饰,再无旁的多余饰物,玉珠流苏皆不曾有。
远远瞧着,平平无奇,实在没有什么特色。
“这是……”
“辟毒香囊,上次我总觉得是我的疏忽,若是早些给你准备的话,说不定也不需有那一遭了。里面的香珠都是我亲手所制。”
她见秦越川只垂首摩挲荷包并无回应。
徐弦月看不清他是何面容,抿抿唇又道:“我,我女红不是特别精妙,做不出那等精致样式,繁复绣花,只能暂且先委屈你——”
“不是!不委屈,我很喜欢!”秦越川抬头急忙截断她的话语,似是怕她不信,又真挚地补了两字:“真的。”
徐弦月见他答的认真,莞尔道:“那便好,也不枉我那日磨了这么久。”
秦越川恍然忆起:“原来那天,月月说做的‘小玩意儿’是这个吗?”
“不然呢?”
徐弦月歪头看他,晶亮的双眸盈满笑意。
“我还以为你是——”
“你不会以为我那是在给杨氏做香吧?她哪里配得上用我亲自做的香。”
徐弦月牵起她的手,一遍朝府门口走一边头也不回道:“上次青阳给你熏的香味道太浓,不适合你的。
我想着他总归是个男人,这种事情自是不如女儿家心细,这里面的辟毒香珠香粉都是我自己调配混合的,是最适合你的。”
“你以后不需要用旁的了。”
秦越川看着前面徐弦月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自是知晓那等香料味辛浓烈,却又有不得不用的理由……
普济寺位于距离京都五十里处的稷山之上。
虽不算是皇家寺院,却因着香客口中祈愿灵验,在京都附近也是负有名气。
通达普济寺的途中,所有香客,无论尊卑,需要亲自由山底攀爬999级石阶以示礼佛虔诚。
“秦越川,你知道这普济寺因为什么最为灵验吗?”
秦越川对于这些奇闻轶事从不留意。
“是什么?”
“果报。”
“同旁的寺庙寻求姻缘,祈赐孩儿不同,普济寺,是许多寻求公道无门普通百姓的最后祈念之地。”
“大约是听闻,行善者,天报以福,行恶者,天报以祸,福祸无门,惟自招。”
“据闻普济寺善恶果报最为灵验,常有百姓像这里的佛祖倾吐冤屈。”
秦越川道:“若使百姓寄希望于神佛,那是府衙的无能,国君的不堪。”
徐弦月摇头道:“北玄已是诸国中吏治还算清明的。不过世间苦难千千万万,又怎能一一清算得清,譬如我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况且,世间果报也并非只有陈冤无门一类的。”
“时间久远,怕也是无迹可循,可我也不想只寄希望于神佛,所以娘亲的公道,只能我来寻了。”
秦越川驻足,抬头遥望顶端隐入的云雾的普济寺。
行军之人,从不信奉这些。
只是因着重来一世,也不由得令他多想
前世之因由,是否亦是今生之果报?
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