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眼絮絮轻语间,一声轻如鸿羽呼唤飘入耳畔。
隐约还有一丝不确定:
“……秦越川?”
秦越川愕然抬眸,同那双迷蒙温情的水润杏眸对了个正着,一时竟也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口中本能应着:“我在。”
他已经卸了面具伪装,是以真容暴露在她的眼前。
她不允他回来的。
还在思量下一句该着如何回应她的疑问,却听徐弦月又道:
“你又到我梦中来了吗?”
旖旎静夜中,她的眉眼和柔,面容温和如皎月之辉,问得平平淡淡。
仿佛眼下,也无非是以往不可胜数的梦回之景中,最是寻常的一个。
秦越川同样温声依顺应着:“嗯,我想月月了,所以梦中前来相寻。”
徐弦月莞尔。
徐弦月悄悄回握住了紧着自己右手的五指,动作柔缓,似乎是想沉溺挽留梦中人再久一些。
仿若唯恐惊扰梦中人远离。
声音比方才更轻更缓更柔:
“我也是。”
秦越川强抑下了胸腔中声如擂鼓的澎湃心跳,克制地,倾身于她的眉心落下轻轻一吻,同时手抚上了她的睡穴,指下一点,气音慢声,安哄道:“睡吧,日后,我会常来的。”
徐弦月重归宁然,仍旧是阖着双眸,兰息轻匀,仿佛从来不曾醒过一般。
秦越川没有离开,依旧是握着她的手,静静驻守榻边,直至烛火消匿,直至晨光熹微。
徐弦月再度醒来之时,恰好听见脚步声朝床榻这边走来,抬头一瞧原来是红竹。
红竹面露喜色:“容王妃醒了?太好了,皇后娘娘已是催促了奴婢好几次了,您可算醒了。”
徐弦月撑起身子,也猜到了早晚会这有么个时候,她道:“替我梳妆吧。”
跨出门槛的时候,秦越川早已静候多时,无需多言,徐弦月向他投去一眼,他自觉跟在了她的身后,一同前往凤鸾殿。
凤鸾殿内,秦烈行与皇后俱在。
秦烈行的腿脚如今已然大好,行动基本无碍,坐在殿内圈椅上,自徐弦月入了殿内,审视的目光就不曾移开过。
徐弦月被他盯瞅着,忍着浑身刺芒,款款朝凤座的皇后,与旁侧的秦昭烈各行了一礼。
“属下见过皇后娘娘,祁王殿下。”
秦越川亦是,行过礼后,跨步无声守在徐弦月侧后方三步之内——她一眼即触的地方。
率先开口的是皇后:“昨日之事,细细道来,究竟是出了什么情况!”
徐弦月绞着臂弯披帛,矫揉且略带委屈道:“属下也不知晓,那英王,喜好怪癖,将属下当做容王妃,追逐在属下的身后,属下越是跑,他似乎越是兴奋,属下就陪他玩了一会,谁知他将属下堵在铁栅,我俩——”
徐弦月顿片刻,压着憎恶,又接着道:“我俩好事将成,谁知后方突然闯进贼人,当着属下的面,一剑就贯穿了英王!”
说到最后,语态还略微激昂,好像受到了惊吓。
假意抚了抚胸口,又道:“着实吓了属下一跳。”
“场面太过血腥,眼瞧着他朝属下步步逼近,属下身无武力,喊了几声,就——晕了过去。”
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
秦烈行补充道:“你可曾见过那人真容?有几人?”
徐弦月敏锐的抓住关键字眼:有几人?
便是说,他怀疑此事并非是一人之力所能做到的,倒是可以趁此混淆视听。
她故作回忆思索,谨慎道:“属下未曾瞧清,只听得脚步声凌乱,近前杀了英王的却只一人。”
徐弦月心知,秦烈行心思缜密,多疑多思,只有说得半真半假,或许才可蒙蔽一二。
秦烈行凝眉起身,稳步走到徐弦月身侧,质疑问道:
“你——当真不知?”
一把握住了徐弦月的手腕,粗野地强行抬至眼前,眸光阴隼的直勾勾盯着她,吐息如妖红蛇信舔裹着她的面颊,音色冷若淬毒:
“亦或是,你是有意包庇?”
“那刺客,同你相识?”
自秦烈行走向徐弦月的第一步起,秦越川周身骨肉筋脉,寸寸蓄势紧绷到了极致。
他不动声色盯着秦烈行一举一动。
眼瞧着他捏起了徐弦月的手腕,顿时血脉偾张,黑巾之下的齿关紧紧咬合。
极力敛着周身气息,随时做好了若是徐弦月身份败露,便带她突围此处的准备。
却听这厢徐弦月于秦烈行的怀疑似无所觉,神态松散,媚着声音,笑嗔着回他:
“王爷可是在说笑?”
“他与我相识?怎么会,属下可是您的人,这里可是皇后的地界,属下就是再大胆,也不会命人明着来行刺吧。”
“旁的不说,属下的肉躯还在您那里呢。”
上手皇后思虑着,沉吟这念了句:“你说这些人的主使,会不会是——”
“容王?”
被当众提及的秦越川,掩身遮面,立于众人身后,眉眼淡漠,岿然不动,恍若未闻。
徐弦月心里漏跳几拍,极其轻微的拧了一下眉心,平白无故,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