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会叫她溪溪的男人,那个在京北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他一出现,不但他自惭形秽。
桑南溪更是慌了神,那是她与自己相处时从未出现过的神情。
哪怕是嗔怒,无奈,那也是极为鲜活的模样。
陶季之也知道这一刻的他,大概有些咄咄逼人。
桑南溪被他问得一怔,嘴巴张了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她大也可以洒脱地回答说不是。
成年人的世界,是需要谎言的存在的,不仅仅用来欺骗别人,也用来欺骗自己。
侍应推开包厢的门来送最后一道甜点,门外,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在门骤然开合的瞬间匆匆而过。
陶季之将甜点端到她面前,又默默收回了桌上的丝帕。
隔着柔软的绸缎下,几日未曾经过体温润色的玉镯凉得硌手。
“抱歉南溪,是我失礼了。”他到底不是一个强硬的人。
桑南溪摇摇头,不过是要个缘由罢了,是她一直未曾坦诚过,他没必要道歉。
有时候或许就是注定有缘无分,他们有机缘遇见,却连这顿饭局吃到结尾的机缘都没有。
家里的一个电话,把他叫走,桑南溪送他到门口。
“下次回来再约饭吃吧。”桑南溪笑着同他道别。
他们仍旧是朋友,没必要说多么煽情的离别话。
少了那些杂念,比起从前的拘束,这一刻要坦然许多。
陶季之笑了笑,忽然抱住了她。
桑南溪有些僵硬,却还是将手搭到他的背上轻拍了拍。
“南溪,同样的醋,我想也该让他吃一回。”陶季之附在她耳边低语。
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动作很像是情侣之间依依不舍的亲昵。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桑南溪一头雾水。
还未等桑南溪反应过来,陶季之已经转身离开,在车上冲着她挥手,“南溪,京北回来见。”
“好。”
她目送着车子离开,直到黑色的车子变成远处的一个小点,桑南溪这才转身。
突然懂了陶季之方才说的那句话。
桑南溪记起先前在手机上划过的新闻,他最近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怎么还有功夫在自己跟前晃的?
周聿白就倚在那,不知看了多久。
他领口的扣子开敞着,露出的肌肤不多,可偏偏那块有几道已经结了痂的血痕。
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几个疯狂的画面,是在窗边,他故意吊着她磨,腿根都疼,她被欺负得没办法,狠狠地挠了他几下。
他还低笑着去吮她的耳垂,说她是没良心的小野猫。
这总怪不得她。
她修养了几天,腿还发着软呢。
况且他故意敞着领口,给谁看呢,也不嫌臊得慌。
要是可以,她也想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可周聿白挡在了门口,高大的身影显然没有要让她进屋的意思。
“让开。”她冷声开口。
周聿白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桑南溪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有些慌张,生怕有人经过,压低了嗓音警告他:“这是在走廊!”
“不在走廊就成了?”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桑南溪一生气,就卯着劲儿要推开他。
周聿白无奈,搂着她的腰把人带入包厢,态度强硬地把人往腿上压着坐下,又软着态度哄:“别动,我看看。”
桑南溪这人,天生吃软不吃硬。
但虽说人是安分了,那张嘴却不饶人:“你一天天的没事干,那么闲?”
周聿白没理她,注意力都集中在巴掌脸蛋上。
他借着顶光,将她的小脸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
不肿了,红印也基本上都消了,一直悬着的心在此刻才稍稍放了下来。
哪怕医生也都跟他汇报过了,但他总得亲眼见到她才能安心。
“周……”
“疼不疼?”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心疼得不行。
明明脸上早就不痛了,可在他问起那话的一瞬间,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又重新在脸颊上浮现。
她的眼睫快速眨动了两下,微微扭过头,“不疼。”
周聿白又重新将她的脑袋扭正,逼着她看向自己,又戳破她的故作坚强,“撒谎。”
桑南溪闻言,眼里逐渐泛起水光。
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她能不委屈嘛,只是她的委屈谁也不能说。
这几天原本好好掩藏在心中的情感似乎在这一刻爆发,她红着眼埋怨:“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爸从来没打过我……从来都没有……”她越说越伤心,泪水跟珍珠似的成串地往下落。
周聿白的心脏都随着她的抽泣声一阵阵抽痛,“我不好,都怨我。”
他是想去桑家好好把桑明德训一顿的,但到底是顾及到桑南溪,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我是罪魁祸首,要是还委屈就打我两巴掌解解气?”周聿白握着她的手腕轻轻的揉,作势真往自己脸上挥。
宋承良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一时间,只觉得眼前都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