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又冷又阴,宛若毒蛇盯住了猎物一般,让魏夫人不寒而栗。
“哟,这位就是小主的母亲吧?”
他好似松了松手,“小主,您母亲来了。”
春婵适时搀扶着不敢动弹的魏夫人往旁迈了一步,让她看清楚。
只见那太监的手尚未离开,还搭在魏嬿婉后脑勺之上,似刚才正抓着头发一般。
“没听见奴才说的吗?”那太监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小主,您的母亲来了。”
“别。”魏嬿婉捂着脸不肯回头,“春婵,澜翠,快带母亲走。”
“现在走?晚了!”进忠摆了摆手,身后永寿宫的大门竟轰然关了上!
而他亦掐住了魏嬿婉的下巴, 将她的脸露出给她们看,“魏夫人,奴才在这里等你许久了,您的女儿不愿屈服,奴才只能借借您的东风了?”
魏夫人双膝一软,差点趴在地上。
可春婵和澜翠一边一个,并不许她软倒。
她只能看着进忠慢吞吞的将女儿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露出里面那张含泪的脸以及额头上那触目惊心的淤青!
“这这这……”魏夫人牙齿打颤,“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女儿不是令嫔吗?
怎么会被一个太监抓着后脑勺撞柱子?
“这可不是一般的太监。”春婵小声道:“他是进忠公公,御前最得脸了的,若不是他,小主哪承的了圣恩呢?”
魏夫人心脏突突的跳。
来之前,她就暗自琢磨着女儿是不是碰着了贵人才一飞冲天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帮女儿的竟是个太监!
“那,那他不,不该和咱们交好吗?”魏夫人尚还有点理智,“他为什么要……”
进忠将脚放下,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因为您女儿得了好处,就过河拆桥了。”
他走到魏夫人身旁,端详着她,“听说夫人还有个儿子?”
“啊……”魏夫人干巴巴的张了张口,心中紧张的要命。
这么条毒蛇怎么晓得她还有个宝贝儿子的?!难道是魏嬿婉告诉他的?
进忠折了折袖子,笑容和煦了起来,“别想骗奴才,去请夫人的也是奴才的人呐。”
魏夫人努力转动着脑子。
对,对的。
当初上门来请她进宫的,正是个小太监,说不定真是这进忠的人?!
这下,她彻底慌了,忙不迭的求女儿,“嬿婉,他说什么你就答应了他吧!你弟弟胆小,若是被吓出了什么病来该怎么办?!”
一直都是这样。
花架之下的魏嬿婉难掩失落。
就算重生而来,她也不该期待母亲。
母亲只会因为弟弟的事情而紧张,前世亦是,为了弟弟,母亲连她的命也可以一道放弃!
“若他要的……”魏嬿婉一字一句,“是我与他欢好呢?”
欢——欢好?
魏夫人脑子彻底卡壳了。
她原想太监是个没根的东西,就算要也最多要些金银财宝,可瞧着一旁进忠那满意的微笑却也不似作伪。
“嗷!”魏夫人实在受不住了这份冲击,竟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
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躲在一旁的王蟾走了出来,与进忠一道将魏夫人抬进了屋内。
待得安置好她,进忠才牵着魏嬿婉的手在铜镜前坐下,心疼的抚着她的头发,“奴才弄疼你了吗?”
为了不露破绽,进忠是真抓住了魏嬿婉的头发。
虽没有用劲,可若弄掉了一个头发丝,却也是进忠的不是了。
铜镜中,魏嬿婉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这么做,怎么骗的过她?”
进忠一笑,拿起台上的梳篦。
青丝如瀑,如丝般顺滑,稍不留神便能从指尖中溜走。
这感觉颇为新奇,进忠一时忘了神,便握着一缕头发放在鼻下轻嗅。
身后悠悠醒转的魏夫人一睁眼便是这么一幕,若不是澜翠在她身后扶着,怕又是“嗷”的一声晕了过去。
许是听见了她的动静,进忠眼角微微一瞟,忽然抚住了魏嬿婉的脸颊,俯身,在她耳边轻蹭,“瞧啊,岳母醒了。”
岳母!
魏夫人真的又要翻白眼了,不由望向了魏嬿婉,“女儿啊,这可是诛九族的事啊!”
她悲痛道:“你怎么能做这等事呢!岂不是将我们的命都舍了去。”
女儿好不容易成了妃嫔,前途一片明亮,怎么能和一个太监有了私情呢!
还是皇上面前的!
那岂不是每天都在走生死线上吗?
“额娘。”魏嬿婉转头,眼角一滴泪珠滑下,“我本是不愿的,不是额娘劝我同意的吗?”
魏夫人噎住,却见进忠那苍白修长的手细细的抚摸着女儿的脸颊,淡漠道:“是啊,岳母同意的,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若真计较起来,岳母这教唆的罪名怕是要凌迟吧?”
凌迟!
魏夫人浑身发抖,却又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毕竟她来的时候,魏嬿婉的确宁死不从,可她怎么就多嘴说了一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