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齐律令,嫔妃进宫便要定下位分,最不济也要在侍寝后定下名位。
沈自铭沉吟了一会儿。
后宫之中后位虽空悬已久,但这个位置只能是他的阿宁。
四妃的位置均有人,若是再往下的嫔位,难免配不上这张酷似阿宁的脸。
一时之间竟也没有合适的位置给江筝。
沈自铭刚转身,怀中的香囊便掉了出来,他摩挲着手里的香囊,看着熟悉的向阳花,心道:“居然和阿宁一样也喜欢向阳花,这是……巧合吗?”
沈自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平川,你这几天带人将乾政殿后头的紫宸宫收拾出来,然后让江筝搬进去住吧。至于这几日……就让她先住在乾政殿。”
后宫之中唯有明贵妃见过阿宁,若是被她看见了这张脸,不知还要引起多大的风波,还是住在离他最近的紫宸宫比较安全。
“奴才这就去办。”
平川心底对这位南越公主更加尊敬。
紫宸宫?
怎么会是紫宸宫?
后宫中上至皇后,下至四妃,都有固定的宫殿。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从未变过。
但乾政殿背后的紫宸宫却是一个例外。
那是天齐开国皇帝为无法成为皇后的心爱女子所特设的宫殿,封号更是定为“宸”,位居四妃之首,就连曾经圣宠一时的贵妃都无法比拟。
自宸妃过世后,那座宫殿已然空置了许久,没人住过。
可如今陛下竟然让南越公主住进去,难道天齐要出现第二个“宸妃”了吗?
更何况乾政殿是什么地方,那是历代皇帝的寝宫,除了皇后,没有哪位嫔妃能留宿于此。而南越公主不仅能留下来过夜,而且还能一连住多日,直至紫宸宫收拾妥当。
陛下这是既要给南越公主宠妃的待遇,又隐隐给了对方皇后的特权。
这南越公主不可小觑啊。
“走吧。”沈自铭又看了一眼熟睡的江筝,便放下帘子朝外走去。
朝堂上又是熟悉地吵吵嚷嚷,御史揪着沈自铭无后这个事情便开始上书让陛下广纳后宫,绵延后嗣。
沈自铭全当没听见,反而一心把玩着手里头的香囊,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明丞相抬头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陛下,又看到对方手里的香囊,心头隐隐涌上一股不安。
陛下得新人了?
他朝身后的一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刻上前。
“陛下,臣有奏。”
“说。”
“陛下不想开扩后宫便罢了,但……后位空悬已久,中宫不定,难免人心惶惶,还请陛下早早选定高位嫔妃入住中宫才是。”
此言一落,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平川是知道内情的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这群御史真是活腻歪了,还敢提后位的事情!
大殿内安静如鸡,沈自铭一声冷笑打破了这份宁静,却叫台阶下的御史生出一身的冷汗来。
“怎么?苏御史是对朕的后位感兴趣了?”沈自铭微微眯起双眸,冷声道:“那要不……朕把苏御史纳进宫,也好让你们父女以姐妹相称?”
这位苏御史便是苏嫔的父亲。
“臣……不敢!陛下说笑了!”苏御史立马跪地请罪,面上满是惶然。
若是陛下真如此做了,他真无颜面对苏家族老了。
“既然不愿又为何对中宫之位这般急切,难不成苏御史是觉得你的女儿苏嫔能胜任后位,还是说……你为他人请命?”
沈自铭似笑非笑地朝着文臣之首的明丞相看去,眼底满是嘲讽。
苏御史是明丞相的先锋,此番自然是受到了明丞相的指使,为的自然是明丞相深处宫中的女儿明贵妃。
“陛下!臣一片丹心是为陛下,为国本着想!绝无半点私心!”苏御史怎么可能认,否则一顶结党营私的帽子就能要了他的命。
“为朕?为国本?”沈自铭冷笑一声,“江州之地官员中饱私囊以至饿殍满地,你身为御史不上奏弹劾,反而盯着朕的后宫!这就是你的一片丹心吗!”
“陛下息怒!”
沈自铭明显动了怒,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敢去摸老虎屁股。
“够了!无论是中宫之位还是皇族后嗣,都不是你们该在正殿叫嚣的。若是不满,趁早告老还乡!”沈自铭难得的好心情让一群倚老卖老的臣子败了个干净,“苏御史既然搞不清楚自己的职责,也该好好清醒清醒才是。”
“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闭门思过,无诏不得上朝!”
“诺!”
苏御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侍卫拉了下去,重重的板子落在身上,整个大殿环绕着苏御史的惨叫声。
沈自铭听了一会儿便拂袖离去,留下明丞相神色不明地看着庭院中受罚的苏御史。
江筝悠悠转醒,身边的位置已经空荡荡。
看来沈自铭已经去上朝了。
她缓缓起身,外头等候的宫女听见声响连忙问道:“公主殿下是要起身吗?”
“对。”江筝掀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
“那奴婢让人进来伺候公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