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色被泪水模糊,毛利兰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是如此期盼这工藤新一的出现,以至于她的鼻翼都没来由酸涩起来。
从舞台剧开始她的大脑就浑浑噩噩模模糊糊的,直到现在她才找回自己的意识,重新拥有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失礼了,原来是贵客……”侍从在骑士的目光下让开道路。毛利兰迈着拘谨的步子走进舞池,工藤新一后退半步,微微欠身后向她伸出手。
“不知可否赏光与我共舞一曲?”
毛利兰将右手搭在工藤新一的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攥紧他的手掌,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一片浮木,掌心传来的温度是如此真实而温暖,让她再度想要落泪。
“兰,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但现在的情况非常紧急……”两人舞步交错的时刻,工藤新一抿了抿唇角,在毛利兰耳边悄声说着,“简言之,整个舞台剧是一次邪/教祭祀,有它的神秘学暗喻,你的角色正是仪式的核心‘黄衣之王’,从刚刚开始你的表演都是因为被祂控制,而我唤醒了你。”
“我们想要阻止神降,必然会破坏舞台剧,待会一定会非常混乱,你一定要抓紧我。”
泪水顺着毛利兰脸颊的弧度滑落,她抓紧骑士臂弯上的衣料,翕动唇瓣。
灯光突然一转,落在了高台之上慵懒倚靠在贵妇椅之上的林原镜,少女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自己的指尖,然后将目光转向舞池里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打了个呵欠从自己的白衣执事手里接过香槟:
“人类真是无趣。”
“吾主,您仍对眼下的一切不甚满意么?”
“我只是追求故事里的那一丝戏剧性。”
“毁灭不是您戏剧性的一部分吗?”执事的眉眼弯弯,让林原镜想起某个人。
“那只会是这个世界悲剧生发的引线。”
工藤新一有些愣怔,这段对白原本并非如此,林原镜似乎想要通过这些对话传递什么讯息么……?不能破坏舞台剧,那么就是将舞台剧演绎完毕?但那样岂不是正中黄衣之王的下怀。
毛利兰的目光也被林原镜吸引了一瞬,她环视四周似乎在衡量当下的现状,然后也小声地回应工藤新一:“好像镜酱的意思是……继续演出舞台剧呢?”
“也许是因为如果我们打破话剧,黄衣之王会大发雷霆吧。”工藤新一在面具之下的眼神微沉,“那就……我作为黑衣骑士,将你救出——”
华尔兹舞步轻旋,毛利兰的眼神好像被什么不存在的事物吸引,越过工藤新一望向了舞台幕后的方向。仅仅沉吟了一瞬她便收回了目光,咬紧下唇后仿佛下定决心了一般轻声说:
“不,你要杀了我。”
少女的舞步轻盈而灵巧,繁复如同层层蛋糕堆叠的维多利亚长裙曳地,轻纱随着她的步伐落在少女的侧颜,工藤新一有一瞬真的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掀起那一层薄雾一样的轻纱,仿佛在婚礼上掀起新娘的覆面,又更像是在葬礼之上揭开那一层白布看清死者的容颜。
“兰,你说什么……?”
“因为需要‘故事里的那一丝戏剧性’,”工藤新一好像第一次认识毛利兰,她是那么的冷静在分析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知不觉那个当年那个幼稚园总是眼角噙着泪花、去游乐园还会为了凶手和死者爱情故事哭泣、听了雾天狗的传说害怕不已的小姑娘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如果说这场戏里我的角色是黄衣之王的象征,将祂从被囚禁的高塔里救出不正好代表着神降吗?所以想要让舞台剧完整谢幕,又追求戏剧化演出,不如用你的那把利剑——从这里刺进去。”
灯光突然变得昏暗,毛利兰在黑暗中松开了工藤新一的手。
模糊不清的吟唱与她相互唱和,从四面八方响起:
“人们看不到我,
我是无形的。
就像失落的,
卡尔克萨。
褴褛的迷雾,
把我隐藏;
而那些经过的人会,
变得盲目。”
灯光复明,湖中仙女已然牵起公主的指尖,将毛利兰披散在肩头的发丝撩起,轻靠在唇边亲吻:
“祂不是囚徒,
我们向来称祂为王;
而非‘公主’。
骑士,睁开你的眼睛,
看清祂是否是你的领主。”
黑衣骑士拔剑上前,三步并作两步冲上高塔,来到公主面前,眼前的人并非他宣誓效忠的公主,而是那个被信徒崇拜的黄衣之王,他抽出长剑,锋利的剑刃闪烁着冷峻的寒光。
工藤新一发觉那把剑——那把原本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舞台道具——变成了一把货真价实的长剑,这说明黄衣之王很满意他们对于舞台剧的改编,并且很乐意看见骑士将长剑贯入公主的身躯。
那一瞬他的手开始微不可察地颤抖:他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