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孝宽本就是豪爽之人,未作迟疑,便已令跟随来的军士退后,并阻止了尹公正跟上来,再与萧锦玉、兰陵王一同策马来到了一处山腰处,自高而下,便能看到这玉璧城有三面紧临深沟,断崖高达数丈,地势突兀,有极高的了望墩台和城墙起到防守预警作用。
“若无潼关及玉璧城,齐人便早已灭周!”
萧锦玉突地感慨了一句,韦孝宽不悦,他身边的长史更是喝道:“小子狂妄,胡说些什么?”
韦孝宽举手截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示意萧锦玉继续说下去!
萧锦玉便不客气道:“所以,韦大都督功勋卓然,乃是周国人的支柱!但周国的经济大不如齐国,齐有农业、盐业以及瓷器业,都给齐国带来了极大的收益,如今齐国的经济仍是蒸蒸日上,
但周国经历了前北魏、西魏战争与皇权更替血腥倾扎带来的影响,经济已严重衰退,若要恢复到与齐国一争高下,恐怕不是短暂的几年时间,
而且我齐国也并非无良将,解律将军,段将军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另不乏有一些后起之秀!
若周齐真正的开战,谁输谁赢,还说不定,韦大都督,你说呢?”
韦孝宽略微沉吟,暗道:这小子还很会分析形势,这是在劝降他吗?
笑了笑,他回道:“确实如此!不过,齐国固然有得天独厚的经济及军事实力,但老夫可是听说,你们齐国的国主一代比一代嗜杀又昏聩,有这样的一个君主在,齐国纵然有良将无数,恐怕也会有国力穷尽的一天吧?”
萧锦玉便是一笑:“韦大都督说得也对,我们齐主确实昏聩,但我能保证有我在,我会尽力让他的昏聩发挥不出对国有损的影响力!”
哈?
与兰陵王各在一处旁观的辛道宪不禁嗤的一声发出诮笑。
“兰陵王殿下,你们这位谢使臣素来便如此狂妄的吗?”
他不禁对高长恭揶揄了一句,高长恭只是若有所思,看着萧锦玉出神,根本没有答理他。
这时又听到萧锦玉道:“君主昏聩,多为亲小人之缘故,我会将这些小人一一剪去,再不济……总之,这是我要去考虑的事情,无须韦大都督操心!”
后面的话,她虽没有说下去,但韦孝宽竟是从这少年的眼中感受到了一种睥睨天下的威慑力。
怔忡了好半响,韦孝宽才发出一声大笑道:
“哈哈哈……谢使臣有此等魄力和自信,韦某亦深感佩服,那就拭目以待吧,看看谢使臣是否真有能改变帝王的能力!”
萧锦玉但笑不语。
“谢使臣约我在此单独谈判,便是想要劝降老夫的吗?”韦孝宽转而又问。
“自然不是,韦大都督志在四海,小子三言两语,还劝降不了韦大都督,不过小子倒是有一言想赠予韦大都督!”
“请说,韦某洗耳恭听!”
“宇文护喜好主战,但却并不擅长于布局战事,又从来不肯听从韦大都督一言,若韦大都督正巧言中他失败,势必又会惹得他不喜,
故而谢某给韦大都督提一个建议,那便是任由宇文护折腾去,不予理睬,而且他估计也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
闻言,那位长史辛道宪大惊失色,喝道:“谢使臣何出此言,竟敢断言我周国大冢宰之生死?”
萧锦玉又是一笑。
“因有蛟龙隐于海底,只待一跃成真龙之时,而你们周国的大冢宰可能还沉浸在自己骄横不可一世的权力之中。”
听得萧锦玉这一言,韦宽孝终于神色大变,已然猜测到萧锦玉口中的蛟龙是谁?
“贵国的国主有极强的忍耐力,这本就非常人所能及,宇文护一连毒杀了三位皇帝,却对这一位体弱多病的年轻帝王格外宽容,这可不是因为他突然变得有多仁慈,或是忠君了,而是他笃定了你们周国的国主必会死在他之前,不是么?”
韦孝宽的眉宇间呈现出一丝忧愁,暗叹道,确实如此!
“不过,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再高的山也会有坍塌的一天……”
言至此萧锦玉便不再多言,很多事情不需要说破,给对方思考的空间往往会有更佳的效果。
而韦孝宽果然也对她的一番话深思起来。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萧锦玉忽然又问道:“韦大都督是否常常感觉小腿骨疼痛,尤其是夜间时疼得难以入眠?”
韦孝宽骤然惊醒,反问道:“你如何知道?”
萧锦玉笑道:“谢某略通医术,可为韦大都督治愈此疼痛之病!”旋即从袖中取出一瓷瓶,递给韦孝宽道,“韦大都督早年征战,伤过腿骨,虽得医治,可却落下了常年疼痛的病根,
正好我这里有一瓶可治这种疼痛的药物。可赠予韦大都督!”
“你给的药能用么?谁知道你是否暗害我们大都督!”长史辛道宪跑上前来,厉喝了一句。
韦孝宽立即拦了他道:“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韦某相信这位谢郎君的为人!”
接过药瓶后,韦孝宽亦礼貌的回了句,“多谢谢使臣!那么和谈之事,贵国的国主开出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萧锦玉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