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缇正从三百名匠人中,极其仔细地挑选出了五十名匠人。其中大多数都是较为年轻的,而那些所谓经验老道、资历深厚的匠人们,温以缇仅仅只挑了寥寥六人。
这些匠人们在能力上的差距,并没有温以缇想象的那么大。
温以缇估计是因要前往甘州那风险较高之地,那些真正有看家本事的匠人们大都比较惜命,从而纷纷不愿前往。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倒也不乏有几位是禁不住正熙帝给出的丰厚待遇的诱惑,故而前来。
但温以缇并没有挑选他们,只因,一是舟车劳顿,他们身体状况不一定能承受的住,她给人带出去,总要尽可能保住他们。
二是,这些人有许多看向她的目光中皆带有轻视之意,且各个十分高傲。
有能力的人性子古怪倒也无妨,可若他们是因此想趁机给自己个下马威,亦或是觉得朝廷花着重金请他们前往甘州,离了他们便执行不了此事,那她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于是温以缇便将这些人全部淘汰了下来,只留下六位经验老道且目光清正、老实憨厚的匠人,其余的皆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之辈。
温以缇发现,这些年轻的匠人虽说其中有受诱惑的成分,但也不乏他们有胆量。
且这些人中有许多心思细腻、创新进取之人,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当温以缇挑选完后,那些落选的资历颇深匠人个个眉头紧蹙,面露不满之色,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而后,这些人纷纷围在了邹主事的身边,想讨要说法。
而温以缇则泰然自若地坐在中央,缓缓端起白瓷浮纹茶盏,悠然自得地细细品味着手中的茶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那些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见邹主事半天没有反应,便又转而找上了温以提。
“温大人,您为何不挑选我们?”
一个资历颇深的匠人率先开口,脸上满是不悦之色,声音中带着质问。
“是啊,温大人,咱们这些老家伙可都是经验丰富、资历深厚,他们怎么比得了!”另一个匠人紧接着附和道,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只挑选那些毛头小子,把我们都抛下去了。”有人不满地嚷嚷道。
“就是啊,为什么?难不成温大人是怕我们抢了您的风头?”一个匠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脸上满是狡黠。
“说的就是,温大人,您怕不是没什么能力,又想抢这个功劳,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不会心甘情愿让给您吧。”
“就是,您不让我们去,我们便去寻陛下告御状,讨要个说法。”
众人开始喧闹起来,一个个义愤填膺,脸红脖子粗的,大厅中顿时一片嘈杂。
温以缇闻言,轻飘飘地从众人身上扫过,随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的白瓷浮纹茶盏猛地扔在了地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清脆至极的破碎之声响起,让原本喧闹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愣在了原地。
温以缇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方洁白的帕子,细致入微地擦拭着手中那,若有若无的污渍。
只见温以缇面无表情地淡道:“来人!这些匠人胆大包天,聚众闹事,冲撞朝廷官员,每人各杖责二十大板。”
温以缇此言一出,顿时让在场众人惊愕不已。只见邹主事满脸涨得通红,嘴唇嗫嚅着,有些局促不安地张了张嘴,却又始终没有开口。
温以缇见状,心中暗自长叹一口气,正熙帝所选之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可这邹主事未免太过老实了,她再次长叹一口气暗道,恐怕此次甘州之行,自己又得忙了。
温以缇话音落下,外面忽然涌进来许多太监,如潮水般蜂拥而上,瞬间就将这三十多名老匠人围在了中间。
“凭什么打我们?”
“姓温的小丫头,你这分明就是仗势欺人!”
“对,凭什么打我们板子,说不过我们就要动粗!”
“小丫头,我们可都是你祖辈的人,你竟敢如此!”
“我们要告到陛下那里去,让你这小丫头当官,这不是在坑害大庆的百姓吗?”
一时间,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犹如一群恼人的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然而,温以缇依旧神色冰冷,她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声音冰冷地说道:“动手。”
随即,几十名太监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他们的人数比这些匠人多了两三倍有余。瞬间就将那些匠人们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即便这些匠人都是常年从事苦活、身体健壮的男子,但在数量远超他们的太监面前,也显得无能为力。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吸引了工部其他部门官员们的注意,围观的人渐渐越来越多。
惨叫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只见温以缇面若寒霜看着这些人受刑。
甚至许多七八绿袍官员,乃至五品红袍官员都围在了院门口。
其中一个绿袍官员好不容易,费劲地从人群中挤出来看热闹。然而当他看到那些匠人被打的惨状,以及温以缇威严的坐在那的模样时,原本带着看热闹的面容,顿时有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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