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冬季,朔风凛冽,寒夜如冰。山林深处,枯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
此时,一个小队正蜷缩在这片山林之中,他们嘴唇冻得发紫,共同围着一团微弱的篝火取暖,篝火在寒夜中挣扎跳动,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边的寒冷吞噬。
他们浑身狼狈不堪,血迹斑驳,甲胄上的血迹已干涸成暗黑色,在清冷月色的映照下,透着几分狰狞。
胡勇对着赵锦年抱怨道:“侯爷,咱们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瓦剌人频频来犯,咱们为何不告知邵知州,别弄什么庆典了,加强戒备才是正事。不然,一旦有什么疏忽,整个甘州都将沦陷了。”
此时的甘州城,隐隐有了一些恢复往昔生机的迹象。百姓们满怀期冀,欢呼雀跃着,准备度过这个即将来临的年关。
然而在这看似祥和的氛围之下,危机却如潜伏在暗处的猛兽。
瓦剌因所处位置的原因,许多物资十分稀薄,特别是粮食、棉花、布匹、炭火等必备物资极为稀缺。
所以每逢冬季,他们便如饿狼扑食一般,不惜一切代价闯入大庆的境内,妄图掠夺资源以维持生存。
这段时间以来,寅虎军同瓦剌人已数十次交锋。就说今日,他们也都成功绞杀了三批来自瓦拉的潜行小队。
赵锦年目光凝重,望着跳动的篝火,沉声道:“甘州好不容易摆脱了昔日的阴霾,百姓们刚有了一丝生机,正盼着能过个好年。咱们身为武将,自当维护住他们这为数不多的时光,。更何况,只有甘州好了,咱们咱有底气对瓦剌发起战事。”
胡勇轻叹了口气,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忧心忡忡地说:“侯爷,属下是怕……”
胡勇有些欲言又止,斟酌片刻之后,才缓缓道,“邵知州是个好官,但前任的知州也是。属下是怕他们会落得同一个下场。边境之内的细作,至今都没有头绪,咱们在明,他们在暗,甘州的动向瓦拉随时都能得知。且这细作恐怕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刺杀一州之州,又岂是易事,但他们不还是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赵锦年微微点头,面色凝重如霜:“此事确是为咱们一直以来忌惮瓦拉的重要因素。只要这细作一日不除,边境就一日不得安宁。
再等等,只要年关一过,瓦剌人夺不到物资,定会与另一边的鞑靼起冲突,届时便是我们转守为攻、扭转局势之时,这次定要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元气大伤!”
赵锦年的神色异常的坚决。
养济院内,跳动的烛光将温以缇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她双眸失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常芙正细心地添了一批炭火,放置在铜炉中。炭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为屋内增添了几分暖意。
温晴则端来了一整盆热水,对着温以缇轻声道:“大人,泡一泡脚吧,也能解解乏,晚上睡觉好舒坦一些。”
温以缇被唤回了思绪,有些闷闷地应了句,走到了床边。
常芙见状,立即关切地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你千万不要憋着,一定要同我们说啊。”
温晴也随即满脸担忧,附和道:“是啊,大人,有什么事您别一个人扛着。自从您来了甘州之后,此地已然蜕变成了另一副模样,这都是您的功劳。旁的是不可操之过急,咱们慢慢来。”
温晴深知,像温以缇这般聪慧过人、学识渊博的女子,心思细腻且极为敏感。
她们与旁人截然不同。诸多事情,都会悄然地深埋心底,选择独自一人默默承受。但要知道,人的承受能力终归是有限的,一旦超出了所能承受的界限,整个人便会瞬间分崩离析。
温以缇闻言,轻笑了一下,缓缓摇头,长叹一声道:“我没事,只是在想我姐姐。算算日子,她快要生产了。”
温以柔是头胎本就凶险万分,现代生产尚有风险,更何况是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
温以柔出嫁生子的年纪,已然是能拖在拖的结果了。从小到大,只要温以缇锻炼身体,定会带着温以柔一同参与。
温以缇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家姐姐的身体相较寻常的闺阁女子更为健壮结实。
但温以缇的心中仍旧忐忑不安,毕竟世事难料,万一呢?万一东平伯府的人不上心,自家母亲又来不及带人去白家相助。
到时候姐姐岂不是孤立无援?
温以缇初到甘州之时,便写了家信寄回京城,也同七公主写信报了平安。
两个月前,她终于收到了温家的回信。
但信中所叙,不过是些寻常琐碎之事。彭家姑娘与大哥哥的婚事其间发生什么趣事,弟弟妹妹有谁不听话,珹哥儿和十皇子的关系越来越好,有着七公主的照拂,倒也无人招惹他们,这段日子以来家中也无甚大事发生等…
崔氏甚至洋洋洒洒连写了三页长信,尽述琐事。然而,温以缇从信中能察觉到,崔氏此刻心里也是很担忧的。
只因,对于温以柔的事,崔氏只是略微带过,便不再提及。若在平日,崔氏的三页信纸中,定会有两页内容都在交代温以柔之事。
京城与甘州,两地相隔迢迢,温以缇没什么人脉。即便是邵玉书,想要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