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军队走近,众人才看清了那飘扬着的旗帜,原来是自家大庆的寅虎军旗帜,一直紧绷着的心弦这才松了下来。
众人见是自家军队到来,戒备之心消散,纷纷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而温以缇此时正坐在台阶之上休息片刻,微微发着呆,尚未察觉到周遭的变化。
“吁——”
一匹雄健的烈马毫无顾忌地停在了温以缇所处的台阶之下。
温以缇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不禁惊叫出声,慌忙抬头。
赵锦年原本见这小姑娘形单影只地坐在那里,周身满是落寞之感,本想着上前安慰一番。却没料到,竟把她吓得不轻。
小姑娘抬头的瞬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那眼神中透露出无助与呆滞,却又强装镇定,努力地想要自己一人支撑着所有压力…
这种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的神情,被赵锦年尽收眼底。
而这种表情,对他而言是那样熟悉,曾经赵家突逢变故之时,他的脸上也曾浮现过同样的表情。
赵锦年利落地收好缰绳,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歉意,朝着温以缇微微示意。
而后者柳眉倒竖,气愤地开口道:“赵侯爷行事如此莽撞,这风驰电掣而来,不知道的,还真当是敌军来袭了呢。”
赵锦年轻盈地飞身下马,便对着温以缇说道:“温大人,您怎么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这儿?天色已然渐晚,此地即便是官田,怕也不是全然安全之所。为保无虞,还是尽早回去为宜。”
赵锦年目光落在温以缇被寒风吹的有些泛红的脸颊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说才好。
温以缇看似漫不经心地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努力让自己的神色恢复镇定,而后才同赵锦年说道:“下官身为甘州官员,此地突发此等灾祸,下官自当承担应尽之责。
这官田之事,牵涉诸多,容不得半分马虎。不知侯爷从何而来?对于这场雹灾,依侯爷之见,又当如何处置?”
赵锦年见此这个时候,温以缇还不忘套自己的话,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随即开口直言道:“去年年底以来,瓦剌人屡次侵扰我们大庆边境。
想必温大人和邵知州对此也知晓一二。此次雹灾,波及边境之地的四府、三州城、更是将大半瓦境内也囊括其中。”
赵锦年说着,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顿了顿,又接着开口道:“如今这局势,已非本侯一人能够掌控。我此番回甘州,便是想与温大人、邵大人等甘州官员共同商议此事,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事。”
温以缇听闻,心中“咯噔”一下,只觉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
果然,人在倒霉之时,事事皆不顺。
他们最担忧的事情,眼看就要发生。
温以缇连忙开口问道:“战事当真要发生?”
赵锦年微微点头,又轻声安慰道:“不过,温大人不必过于紧张。瓦剌此次受雹灾损失同样惨重,他们挑起战事,无非是想抢夺我大庆物资,否则他们瓦剌大半人将难以度过这个冬天。
这些日子,甘州城内事务繁多,实在辛苦温大人和邵大人了。还请你放心,边境战场有我寅虎军在,定不会任由瓦剌人为所欲为。
这点,温大人尽可安心。至于重建甘州之事,我已派遣屯兵与邵知州交涉,顾世子那边想必也会有所表态。温大人无需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赵锦年用着他能想到最为温和的话,安抚着温以缇。
温以缇微微一愣,一时未能领会赵锦年的意思。
只见赵锦年再次翻身上马,身姿矫健。而后突然对温以缇道:“温大人,本侯先回城了。明日一早,甘州上下的全部官员以及军队的将士都会参与会议。届时,咱们再细细商议。”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召集他的人离开了。
温以缇顺着望去,见胡勇还同她正招着手。
此前,为了防范可能突如其来的大雪,他们未雨绸缪,在幼苗上搭建起了简易的棚子,将大部分的苗都悉心遮盖起来,期望以此抵御可能的雪灾。
他们从未想过,此番降临的竟是来势汹汹的雹灾。
这些本用于防止大雪积压的棚子,此刻在凶猛的冰雹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尽管这些棚子有一定的阻挡和保护作用,然而面对持续不断、密密麻麻的冰雹,它们也只能是螳臂当车。
长时间的雹灾肆虐过后,整个官田损失惨重,粗略估算,能够保存下来的苗不到两成。
此刻,站在满目疮痍的官田边,众人面色凝重。看着那些被冰雹摧残得奄奄一息的田地心中满是忧虑和无奈。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残存苗,期盼着它们还能成长起来,带来一定的产量,这也算是当下能抓住的最好消息了。
温以缇吩咐下去,明日,让所有的农夫和屯兵们以及养济院的人立即行动起来,将现存的宿麦种子再次播种入土,争取能在明年夏秋之前收获一季作物,多多少少弥补此次的损失。
回去的路上,马车在崎岖的道路上缓缓前行。车内,气氛沉闷压抑,常芙眉头紧蹙,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忧心忡忡地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