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缇有些不明白七公主和赵锦年互相对视的眼神的深意,随即开口问道:“七公主为何这么说?”
七公主起身在议事厅内缓缓踱步,边走边说道:“谁不知咱们的安远侯为人一向护短,若不是他的人,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正眼瞧上一眼,甚至,若他看你不顺眼,不把你算计到死就不错了。
可若是他的人,哪怕闯下了大祸,他都会想尽办法为其开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而最有名的一起,便是此前六皇兄无意间欺负了赵锦年在读书时的一位同窗好友。此事被他知道后,在宫宴之上全然不顾场合,竟对六皇兄大打出手。六皇兄被打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这场闹剧让整个宫宴瞬间陷入混乱,众人皆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有人敢在当今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对他的儿子动手。”
七公主说着说,忽然捂着嘴笑出了声。好像并没有因自己的哥哥被人揍了而气愤。
随即她又继续说道;“然而,最终还是六皇兄挨了父皇好一顿训斥,此事才算了结,赵锦年安然无恙。而至此之后,京城便迅速传出了赵锦年心胸小,容不得自己人受半分委屈的传言。
只要是他的人受了欺负,无论事情大小,无论情况如何,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为其讨个公道。”
七公主突然停下脚步,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傲然之色。她随即对着温以缇笑道:“这点倒是和我很是相像。言出必行,容不得自己人忍受委屈。赵锦年这人虽说平日里算计的时候看着让人有些厌烦,但他说话一向说到做到。”
温以缇这边倒是从中敏锐地捕获到了一丝关键信息。
六王爷与赵锦年竟然大打出手过?!
可为何…?
这着实让她有些意外,温以缇缓缓抬眼看向赵锦年,后者挑了挑眉,满脸的不以为意。
不过有了七公主的这些话,温以缇也稍稍更安心了许多。别看七公主年纪小,但她看人一向很准。
她既然说赵锦年靠谱,那他至少比邵玉书要靠谱多了。
而后,墨风带着已经仔仔细细清理过一番后的猴子来到议事厅内。
温以缇先是让人先抓紧送上来些吃食,毕竟把人关了那么久,可别真饿坏了。
猴子连连摆手羞愧地说不用。赵锦年突然冷哼一声,猴子这才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送上来的不过是一碗简单的阳春面。猴子看着这碗面,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早已饥肠辘辘,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两三口便将面吃完了。
吃完后,他抹了抹嘴,认真地同众人讲述讲述起自己是如何被迫跟马木等人进入养济院,不敢轻易暴露身份,只能硬着头皮给赵锦年送信。
之后便是马木等人的计谋和温以缇所了解的大差不差。
她着实没想到,这个瓦剌王子竟然还真是头脑简单。
接着,温以缇又向赵锦年和猴子问了几处关键所在。
这下好了,不用去费劲撬马木等人的嘴,猴子全说出来了。
不过这结果…却让温以缇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整个甘州上上下下竟有二十多位参与政事的文官,除了刚来甘州没多久的邵玉书和一直被温以缇怀疑的孙同知之外,竟全是瓦剌的细作!!
而那些其余几人不过都是闲散官职,没什么用处,也就没被瓦剌人盯上。
得到这个消息,温以缇立即端起一碗茶喝了起来,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七公主也没有想到,这甘州竟然被敌军渗透成了这样。
不过温以缇瞧她的样子,倒是没有丝毫后怕,反倒是双眼发光极为有兴趣,甚至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赵锦年开口道:“这回温大人知道我为何这么做了吧?”
温以缇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对之前的种种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选择封城,这一决策在如今看来是无比正确的。瓦剌细作在城内混淆视听,使出栽赃的计谋针对她。
而无论赵锦年当时怀着怎样的目的,或许是想利用七公主的身份。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一招将计就计,答应了温以缇之前提出的条件和要求,使崔氏等人不关入大牢,而是同温以缇一块被关入养济院内,的确是实实在在地帮了她一把。
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保证她们的安全,不被城内那些道貌岸然、善于伪装的瓦剌细作所谋害,也能避免她们被有心人所欺辱。
毕竟赵锦年也可以不用这么麻烦。若是换成是她,直接下令将罪名坐实,把人关在牢里,再放出传言,从而引蛇出洞,之后再一一控制,岂不是更方便。
比起这些,自己顶着瓦剌细作的名头,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名声与脸面,那个时候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要能护住崔氏她们的安全,这些都不重要。
温以缇缓缓起身,对着赵锦年认真地行了一礼,开口道:“无论如何,此事多谢侯爷了。”
赵锦年眼中露出意外之色,微微一愣。
他原本都做好了,温以缇会因他让其背锅而恼怒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没有揪着不放,还如此认真地对自己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