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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燃犀照水(四)(1 / 3)

燃犀照水(四)

乾方殿外,天色昏昏。

方才被皇帝传召的官吏此时已经徐徐出门,有人满头大汗、腿软得几乎走不了路,有人魂游天外、连内监“当心脚下”的提醒都没听见,险些从汉白玉阶上直接摔下来。

皇后在左,太师在右,众人在身后瞧着这两人,无一人敢直接越过去。

玉秋实方才得了宋澜一顿训斥,却不疾不徐,连面色都如同往日一般沉稳。

在殿中时,他身后跟着的银台司中人吓得连魂都快丢了,却见太师仍十分平静,三言两句便将情绪激动的小皇帝安抚下来,接着搬出了一套好似早就准备好了的说辞。

若非如此,只怕今日之事根本无法如此简单地收场。

玉秋实施施然地走在前面,察觉到落薇落后了几步,突然停了脚步,回头瞧着她,定定地道:“他对娘娘倒是忠心得很。”

落薇讶异道:“本宫听不懂太师的意思。”

玉秋实挑眉:“娘娘倒不怕我告知陛下。”

落薇置若罔闻,只顾端详着自己的指尖,上次烟萝为她染的汁液颜色已经褪去大半,她想起烟萝,心道如今燕琅应当已经将她安置到军营中去了。

虽说那处不适宜女子疗伤,可如今随着燕琅,借兵士身份出城,必定是最安全的,待来日燕琅回幽州,将她一并带走,便是万全之策。

她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答玉秋实的话:“告知陛下?太师说笑了。”

两人离旁的官吏不近,也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偷听二人对话,只见二人在傍晚风中相对而站,隐有针锋相对之意。

落薇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笑容:“这几年来,太师除过陛下身边多少近臣?所执缘由,不是此人旧时有过,便是此人可能为本宫所用——太师,本宫当真是不懂,你我同为圣上顾虑、为天下解忧,怎地太师就这样容不下本宫,非要事事作对?”

玉秋实冷冷道:“后宫干政,天下不宁,娘娘若有此疑惑,早在一年前撤去垂帘时,就应洁身自好、再不弄权,安心打理内宫事宜,定能得千古美名,何必再插手前朝之事?”

落薇飞快回道:“本宫若是不插手,如今执政参知空缺不设,岂非眼睁睁地瞧着太师纠集朋党、打压台谏,酿前朝宰辅独大之祸?”

玉秋实忌惮她是怀疑她知晓了刺棠案的真相,但此事如何能够明说?她反击只说担忧宰辅势大——如今朝野上下皆有此忧,不然众人也不会支持皇后干政,料玉秋实反驳不得。

落薇朝他走近了两步,低声道:“太师,你风声鹤唳,从前凡是得过本宫赏赐的臣子,你都要上谏贬谪。如今确是有一个真为本宫所用之人了,但你这一招用得太多,没有证据,陛下不会再信你了——本宫从前赏那些人的时候,为的就是这样的一天、寻到这样的一个人哪。”

“娘娘便这样得意?”听了她这一番话,玉秋实仍旧不为所动,只有眼神锐利了些,“这

世上哪有真正的忠诚,娘娘竟不担忧这样一条毒蛇有朝一日反咬你一口?再者,这世上哪有真正的不留痕迹,娘娘想要证据,迟早会有的。”

他方说完这句话,便见叶亭宴不知何时出了乾方殿,走到近前,在二人面前行了个礼:“娘娘和太师怎地还未离去?”

玉秋实侧眼看他,摇头叹了一声,很惋惜的模样:“老夫还以为,叶大人是识时务之人。”

叶亭宴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神情来,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锦盒:“太师是说这样东西么?”

落薇眼看着他从锦盒中拿出了那只水头上好的玉笔,故意道:“太师送这只玉笔给臣时,臣立时便想到了前些时日在银台瞧见的那几封积压折子,遣人去问,果然问出了户部这样的亏空!说起来还要多谢太师,太师不会误会臣贪图此物罢?罪过罪过,今日完璧归赵,望太师海涵。”

他弓着身将笔递过去,口中又说什么“完璧归赵”,落薇听得有趣,以丝帕掩口笑了一声。

玉秋实接过了那只他送出去的玉笔,却突兀松手,将它掉在了地上。

玉百琢成笔,何其脆弱,当下便摔成了一地碎片,光华四溅。叶亭宴退了一步,下意识地伸袖为落薇挡去了可能迸溅过来的玉渣,口中却道:“哎呀,可惜可惜,太师怎地这样不小心?”

玉秋实深深地看着二人,有些嘲弄地勾起唇角:“喜怒形于色,一事便自得,你们到底是太年轻了。”

他拂袖而去,宽大的官袍在晚风中被鼓得猎猎作响,叶亭宴飞快地敛了面上的神色,换了一副冷漠和嘲讽神态。

落薇朝前走了一步,在他身侧轻轻地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问谁:“这话你从前便说过了,你以为这就算赢了吗?”

他侧头看去,见她瞧着玉秋实的背影,露出一个发自眼底的笑容。

“走着瞧罢。”

这句话是她当年在御史台上对玉秋实说的。

若无此句,恐怕她当年也没有破釜沉舟、孤身入朝,以一人对抗君相二权的勇气。

语罢,她醒过神来:“陛下留叶大人说了什么?”

叶亭宴顿了一顿,一本正经地道:“除了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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