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寂静的公园无人,安静得可怕,
但是,只要向松林走几步,就能听到极轻的“啪嗒,啪嗒”,
像是什么动物在嚼东西。
白洁整个人压在高叶身上,背上和四肢长满了黑硬的尖刺。高叶的肚腹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一张长着黑色尖牙的嘴,正贪婪地从中索求着食物,
肝脏,又软又腥,好吃;心脏,又甜又脆,好吃;血液,又香又热,好喝。人竟然这么好吃,它从刚刚开始才发现这一事实,
人类的血肉比它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味,一入口,就好像是干旱的田地饮下甘霖,整个人像飘起来一样舒畅。
而这一切,都多亏了那朵神秘的紫色花朵,如果不是吃下了它,它也不可能能享受到这样的美味。
好吃,好吃...尖牙撕下皮肉,拆开骨头,白洁如同饿狼一般啃食着高叶已经残缺不全的身体,
从头到脚,无论哪里都是难得的美味。
不到一会儿,一具身体便被啃得只剩下骨头
一具身体的血肉下肚,白洁只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发热,仿佛充满了力量。事实也的确如此。它没有费什么劲就把这个人扑杀了,那朵花赐予了它无人能敌的力量。
它趴在地上,用尖刺支着四肢萎缩的身体向前爬行,似乎它本来就应该这样爬行。
它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它似乎忘了很多东西,
但它的直觉不会错。它记得它对一个东西曾经十分讨厌,它一定要去把这个东西毁掉,
凭它现在的力量,一定易如反掌。
白洁飞快地爬行着,
终于,它到了,到了一条路的拐角。路的那边,是一棵即将要落尽花瓣的梅树。
没错,它想起来了,它要摧毁那棵它不知为何讨厌过的树。
白洁两颊的尖刺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向着那棵梅树冲去,
然而,在靠近那棵梅树时,它却不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棵梅树,向外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气味,弄得它几乎要吐出来。
它的甲壳因为愤怒而嘎吱作响,它无法靠近这棵树,这让它心情很不好,然后又忍不住想去寻找些新鲜美味的血肉。
突然,它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是一个带着刀的女学生。它记得这个人曾经让它非常非常生气,
必须要杀了她。白洁想着,随后寻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印象向着公园外爬去,
它一定做得到的,
悄悄地,一只甲壳怪物爬进了宿舍大门,
夜很深,无人发觉,
白洁记得,它和那个人曾经住得很近,就在隔壁,靠左一些...找到了,门牌上刻着1031,那个人就在这里,
现在,它只需要借着黑暗,悄悄地摸进去,在那个人没有察觉的时候拧断她的脖子就好。
“嘎吱...”白洁轻轻推开门,行动不便的尖刺却卡着门框,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些不悦耳的摩擦声。但好在经过一番折腾后还是进来了。
白洁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抬起头来
然后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本来应该只住两个人的房间,如今却住满了人,每个人,都散发着比刚刚的梅树还要浓烈数倍的不妙气息,
靠它这边的床位上,一个人探出头来,眼中微微发着绿光,看得白洁打了个颤
“来活了?”
“你们休息,”柳小绿的声音从另一张床上悠悠地传来:“我来对付就行。”
一股恶寒立刻扫荡了一片白洁的身体,它已经全然忘记刚才自己为何而来,只是循着本能向后退,但奈何笨重的身体和尖刺并不允许它这样做,
它卡住了,
不过很快就有两根柳条来“帮”它,一根拽住它的后腿,一根勒住它的脖子,将它向外拽去。
白洁拼命挣扎,然而自己的力气竟然拼不过两根看上去柔软的柳枝。
“咔嚓,”卡在墙面的尖刺被硬生生地折断,没有支撑的白洁被整个拖出了门外。一根柳条将它的脖子继续缠紧在门外的墙上,另一根则把门关上,只留下一条供柳条活动的缝隙。
白洁身上的尖刺胡乱颤动着,在墙上刮下一道道痕迹,但却无济于事。柳条柔韧得可怕,根本无法在上面造成什么伤害,更不要提挣脱。
更让它绝望的,是缓缓沿着自己的身体攀附而上的另一根柳条。这根柳条每爬一段距离,便将一根针一样的吸管扎入自己的身体里,不断向外抽取体液。
它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断地流失,而且越来越快。
“酒...敏...”白洁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了一段意义不明的声音,自己却已经无力挣扎,浑浊的紫色泪水从已经空洞的眼眶中渗出,
它不知道刚刚它说了什么,
它只是依稀记得,每次当它这么说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出现来帮它,
但它忘了,他死了。
宿舍里,柳小绿渐渐听不到外面的响动,于是将双手收紧,
“咔,”门外传来了甲壳与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彻底没了声响。
柳小绿将双手松开,叹了口气,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