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呈折形的长廊布在院中,蜿蜒着向院落深处而去,随着长廊愈往里,其的藤蔓就愈多,交缠叠绕,碧绿苍翠的枝叶,条条纹路清晰的根茎,颇有曲径通幽之意。
在长廊的尽头,是一池湖水,湖一座湖心亭,长廊跨过湖面连接到亭中,亭中地铺着一层席,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有一壶凉酒,一壶凉茶,桌旁围坐着四个人,若是混迹权贵圈子的人定然认识。
面南而坐的是光禄勋王莽王巨君,他对面之人,则是三河校尉王成,是他的族弟,左手边的中年男子,是大司农刘钦,是他最大的政治盟友,右手边一身儒服的士人则是他的友人,声望卓著的大儒,孟林。
刘钦沉声道:“巨君公,您此番回来乃是大势所趋。
但是这世总有一些阴诡的小人,他们在黑暗之中伺机对您不利,我们要如何做?”
王成闻言颇有些不忿道:“那些虫豸实在是国家的祸害,若不是兄长说要以德服人,我定要他们好看。”
王莽没有直接回答,却将目光落到了湖面,湖面开着美丽的莲花,只听他淡淡说道:“你们说莲有什么特点呢?”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王莽想要说什么,王莽停顿一息,然后说道:“莲花的根茎扎根在淤泥之中。
淤泥难道不是最污秽、肮脏的东西吗?
但是生长出来的花朵却是如此的美丽,胜过了无数其他的花朵。
这和我们现在的处境多么相像啊,脚下踩着黑暗,却在仰望着光明。
我有一些个人的想法。
这满潭的污泥不要暴露在天下之间,只将美丽的莲花放出即可。
因为我们就身陷在淤泥之中,而天下社稷和黎民百姓就是结出的最美丽的那一朵花。”
王莽的声音淡淡的,他的目光似乎在几人的身游弋着,眼神之中带着无限的晦暗。
这几个都是聪明人,从王莽的话中一下子听到了言外之意,王成有些沉不住气,惊喜问道:“兄长,你的意思是?”
孟林更是惊异的望着王莽,感觉自己都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巨君,你的意思是?伱曾经可不是如此的啊!”
王莽嘴角扯起了两丝笑意,然后似乎是感觉自己没有笑出来,王莽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声音低沉的说道:“对啊,所以曾经失败了。
此心光明,又何必在乎手段呢?
前些年我到了昭城一趟,学习了一些东西,又读了洛文王的一些书籍,明白了一些道理。
我不会改变持身以正的态度,因为我始终认为,只有以身作则,才能赢得天下的敬服。
但面对那些不愿意持身以正的,如果我要以道德杀人的时候,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王莽从洛氏之中取经,的确是学习到了许多,尤其是这一手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来审判人的手段,用起来是真的爽。
唯一的难点就在于,想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实在是太难了,但王莽恰好可以做到。
王莽决定先礼后兵。
“天下的人心在乎言语之间,屡败屡战与屡战屡败的区别在哪里呢?
便在于言语不同。
不通人情和大公无私的区别又在哪里呢?
就在于天下人心中到底是如何想,而这种想法是由第一次告知他的人所传出的。
我们有天下绝大多数的士子,那么舆论就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将我们的想法传播出去,让天下的人都知晓。
那些阻拦在我们路的人,就将他们除掉吧。
他们那些人,难道有干净的吗?
恐怕各个身都背着无数足以让他们身死的罪行吧。”
如果他的敌人愿意体面,那就体面,自己下野,把权力让出来,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如果不愿意体面,那就帮他体面,王莽一定要将那些他眼中蝇营狗苟之人全部清除掉,他要将朝廷变成他的一言堂。
王莽今日之所以将三人都唤来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曾经的所有规则都消失了。
他现在只要结果。
只要能够登最高的权力宝座,他可以放弃除了理想之外的一切东西,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纵然身陷黑暗,但只要他的心依旧是光明的,那就足够了。
况且他会披最美的霞衣,还有波光粼粼的水面掩盖着其下的污秽不堪,掩盖着未来所要进行的一切罪恶。
孟林有些震撼于王莽的想法,他万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王莽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当年那个端正的君子,竟然变成了一个会玩弄阴谋诡计的人。
但是他并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有些欣慰于王莽的改变。
因为这样的王莽给人更加可靠的感觉,他毕竟是一个势力的首领,而不仅仅是一个太学之中的博士。
孟林想要知道王莽到底改变到了什么地步,于是问道:“巨君,有的大儒高士反对你,但是那些人却并没有犯下什么罪过,这些人要如何去做呢?
还有些官员,只是单纯的反对你,同样没有犯下什么错误,这些人我们要怎么对付呢?”
王莽闻言深深的望了孟林一眼,孟林和他对视着,王莽沉默了,王成和刘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