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楚宁攥紧拳,掌心一片冰冷,本就担心贺迁星,还要时刻提防这个男人。
贺迁星却不知,哽咽着,“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
郁风峣笑而不语。
急救室的情况不算太好,医生愁容满面,贺迁星的妈妈受伤很严重,又有很多基础病,这次吐血,恐怕是凶多吉少。
徐楚宁一直守着他,给他的姨妈们打电话,贺迁星最开始哭得喘不上气,越到后半夜越是沉默,坐在椅子上也不吃东西。
后半夜,下了病危通知书。
徐楚宁出去给他买吃的,回来就看见蹲在墙角的人。
“怎么了?”徐楚宁有不好的预感,连忙跑过去。
贺迁星蹲在墙角,满脸泪水,却不发出声音,抓着徐楚宁的手臂,特别茫然,“是我的错,都怪我……”
“我跟她说考上大学就带她走,偷偷去广东,谁也不认识我们,那个人也找不到我们……我说考上大学就把她带去厦门看海的,她说好,她等我,她说她等我!为什么……”
徐楚宁被他抓着手,眼眸起雾,心口疼得喘不上气,却又有种铺天盖地的无力感。
“我不要考大学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她能不能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要……”贺迁星满是伤疤的手掌捂着脸,肩膀颤抖。
徐楚宁教过他一两次,他每次都是琴房最早来,最晚走的,非常刻苦的孩子,拿起小提琴的时候,脸上都是遮不住的向往和自豪。
他说:“我妈说,想看我的个人独奏会。”
他的小提琴很便宜,便宜到徐楚宁都不会考虑,但他就用着这把小提琴练习,很珍惜,他知道这把琴来之不易。
可他的琴碎了,跟他带着母亲去厦门看海的梦一起,被碾得粉碎。
病危通知书下了一道又一道,贺迁星拽着医生的袖子,哭得声音沙哑,跪下来,“求求你,救救我妈,求求你……”
徐楚宁站在楼道里,捂着耳朵,不去听他的哭喊。
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他经历过这种事,知道等在结果未卜的手术室外是什么感觉。
徐楚宁没有坚强到那种地步,能心如止水地去安慰贺迁星,他甚至做不到陪伴在他身边。
他害怕看见痛苦,绝望,死亡。
会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让他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
“别难过。”身后拥上微冷的身躯,带着熟悉的烟草味,用力将他桎梏在怀中。
徐楚宁忍无可忍,反手将他推开,“你为什么能一脸平静地说出这种话?”
郁风峣垂眼看着他,眼神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轻声道,“我该有什么反应吗?”
徐楚宁还没说什么,就又听见他淡淡一句:“要死的又不是我。”
徐楚宁睁大眼睛,含着泪的眸子颤动着,“如果遇见这种事的是你的母亲,你还会无动于衷吗?”
“我妈?”郁风峣嗤笑,“我死了我妈都不会死,你与其心疼她,不如心疼我。”
“郁风峣!”
一拳过去,狠狠砸在他那张冷淡惯了的脸上,实打实的力道,徐楚宁的手腕都震得发麻。
男人早有预料,却并未躲闪,硬生生挨了这下,低着头,无所谓地抚了一下迅速红肿的脸庞,“打完就消气。别闹得太过分。”
徐楚宁捏着手腕,疼得整颗心都在颤,脸色苍白。
看着他这样,郁风峣皱眉,“扭到了?我看看。”
“别过来。”徐楚宁后退几步,红着眼睛,看他如洪水猛兽。
郁风峣盯着他,眼神骤然变了,不再好言相劝,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强硬地拉过来。
“疼!”
“忍着。”
“放开我!”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要挑战我的底线。”郁风峣冷着脸,用力拧他的手腕,听着面前的人嘶声哀嚎,才重重甩开,“好了。自己活动一下。”
徐楚宁瞬间滑坐到地上,捏着手腕,眼泪滚落下来。
郁风峣在他面前屈膝蹲下,抬手捧着他的脸,拭去他的眼泪,徐楚宁要躲,他就更用力地扳回他的脑袋。
“宝贝,我也不想让你难过,为什么你总要惹我不高兴?”
徐楚宁拼命摇头,往角落里缩,眼神空洞,如同触电一般躲避他的视线。
“你先冷静一下吧。”男人无奈,轻轻吻他鼻梁,在他耳边哄道,“我去陪陪你的学生,他收到噩耗的时候,应该需要人安慰。”
“不要、不要!”徐楚宁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蓦然回神一般,惊慌失措地抓住男人裤腿,涕泗横流,“求求你,别去……”
男人笑了笑,扒开他的手,眼中满是冷意,“别吃醋,宝贝,我很快回来。”
“我错了,我道歉!求求你别去找他!”徐楚宁连滚带爬地死死抱住他的腿,“全都是我错了,你别去刺激他,算我求你……”
“别这样,不用道歉。”郁风峣有些心疼,把他抱起来,轻拍脊背,低声安抚,“事情变成这样,又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都是我……”徐楚宁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却还是要一再低头,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