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见,全是她亲手所写的和离书,每一份都异常熟悉,也异常心惊。
惊恐瞳孔之中,烛火四起,昏黄的影子给面容增添一股狰狞的意味。
宁臻被眼前这幕给惊悚到,下意识捂住胸口,倒退着几步,这会她才发现四周摆满了烛台,只有她脚下一处空余之地。
“裴沉,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质问嗓音之中,明显带着几分颤音,指着眼前之人,不断后退着。
屋内一片昏暗,几盏微亮的烛火,让人心口发沉。
裴沉从书案起身,面色暗沉,手中还端着一盏燃着火光的烛台,就这般一步步朝着她靠近,昏暗眼神透着一股淡漠,让人发怵。
宁臻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丝毫看不透他的意图,充斥着不安和危险。
“裴沉..你..”
她紧着嗓子,声音干到不行,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剩害怕。
“阿臻,我说过,此生我只有你一个妻子,到死都是。”
裴沉在走到眼前还差几步时,停了脚步,将烛台放在一旁,轻笑一声,神色看上去十分轻松,和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虽一直不懂,你这二十年为何就不肯放下过去的那些事,但没关系,你讨厌的那些人已经没了。”
“不要同我生气了,都到了这个年岁了,何苦呢?”
裴沉眉梢微扬着,语气亲和的不像话,和眼下的环境还有气氛,完全不相配。
宁臻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完全不懂他说这些话的意义,心底的不安越发重了起来。
“裴沉,你疯了。”
她冷着脸,嗓音极其沉重吐出这么一句话。
可眼前之人,非但没有和往常一般动怒,而是笑了起来,微微侧身拿起手旁的“和离书”,墨色眼眸之中,藏溺着不明的情绪。
“不是我疯了。”
“宁臻,是你疯了。”
“居然和我闹了这么多日,甚至写了这么多,还送到我眼前。”
“你说,到底是谁疯了?”
如此清淡的语气之中,却听得人浑身发寒,宁臻此时身子僵硬的不像话,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不断收紧,暴露出她此刻的恐惧。
“桉儿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从未想过将家业交给他人,是你多心了。”
“这些年,你一直想让他取代于我,我都明白。”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毕竟总归都是他的。”
裴沉将手中那份纸上撕成两份,随即将它放在燃烧的烛火纸上,火苗将纸张染成黑色,在屋内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宁臻神色紧张盯着他手中的动作,看着纸张在他手中消失,顷刻之间,化成灰烬,落在地面上,漂浮在空中,咬紧牙关瞪着眼前之人。
“所以,你让我来此,只是为了让我看你做这样的举动吗?”
“说到底,你还是自私,要困我到死。”
宁臻心口满是怒火,此时全然迸发出来,眼底有恨意也有防备之意。
可回应她的,只有男子的笑声,充斥着冷意和危险感。
“我不愿和你多费口舌。”
“裴沉,像你这样的烂人,就活该孤独到老,众叛亲离!”
宁臻低吼着说完这些话,便想转身离开,而双手推在房门之上时,眼底一沉。
用了狠劲,都没将这道门给推开:“谁在外头,给我开门!”
拍打房门的声音,和她焦急的尖叫声混合在一处,都没有引来任何人。
顿时,宁臻停住所有动作,猛然转身看向身后之人,颤抖着抬起手,满目惊恐:“你...”
“裴沉,你是有意为之。”
将她引来此处,不让她带任何人进来,甚至将外面所有人都调走,困住他们二人。
裴沉淡笑着,转身端起那盏烛台,轻挪着步伐,将手边的烛台一个个点亮,不慌不忙的让人,阴森无比。
宁臻紧提着门口,双目失神,看着他这般反常的举动,忽而眼神一怔,满目不可置信。
“裴沉,你想杀我?”
尖锐的嗓音之中,充斥着惊悚,宁臻盯着他,眼底一片恍惚,眼前这人的反应,如同当头一棒,让她彻底失去理智。
“不,宁臻。”
“是我们生死与共。”
不知何时,裴沉已经将手中的烛火全部点燃,抬起身子,面容之上带着清淡的笑意,眼底不见丝毫惧意。
生死如同他口中的话语一般轻易。
“宁臻,我说过,没有和离。”
“若是你还想闹,那我们便提前,生同衾,死同穴。”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烛台也应声落地,“啪”得一声,烛火全然打翻在地,那些她亲手所写的和离书,连成一片片火光,映在她瞳孔之中,犹如深渊一般。
“啊!”
疯狂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府邸,火光四起。
而此刻守在院外的常行,心口一跳,连忙望向一旁之人,惊声道:“世子,是国公爷的书房。”
“夫人此刻也在。”
裴桉才从马上下来,便瞧见那一抹火光,常行的话音还未消失,他脸色骤变,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