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压抑的沉默中,君君像是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怕,他将欺软怕硬发挥到极致,哭喊着往楼上跑去:“妈妈,有人欺负我……”
我被他吵得头疼,许久没再起过波澜的心底终于再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厌恶。
这哪里是小孩子,分明就是个恶魔。
容熠川开口的速度很慢,语气也保持着平和:“没关系,小伤而已。”
我没有再劝,只将目光落在了他下意识攥紧的掌心上,这正是他努力压抑愤怒的表现,如果接下来还有人敢不识趣地撞枪口,定会经历一生中最深的噩梦。
让容熠川将紧抿的唇角上翘出讥诮弧度的人是由艾伦推出来的容显恭,他人坐在轮椅上,很是阴沉地把我们叫到了跟前。
当着许多人的面,容显恭恭连装都不想装,仿佛他就只有君君一个孩子似的问:“你来干什么?”
容熠川唇角的弧度继续上扬,看起来笑得十分认真,唯有目光始终冷得像是千年寒冰:“当然是回来给容嫡过生日啊,他满十岁了,应该有个永生难忘的生日聚会。”
容嫡?
他不是叫容君吗?
难道君君只是小名?
嫡又是哪个嫡字?
容熠川特意顿了一下,轻笑道:“父亲对弟弟这么看重,觉得他才是你的嫡子,那一定对弟弟寄予厚望了,我当然要来祝他生日快乐。”
原来是嫡子的嫡。
我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这都什么年代了,容显恭恭居然还会给孩子起这种名字。
难怪容熠川会一改先前对老宅的排斥态度,主动带着我回来。
原来跑到容显恭恭面前大张旗鼓地显示他对我的宠爱只是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膈应他们。
容显恭的慈父面具是彻底的戴不住了,他冷下脸来,毫无温情地对容熠川警告道:“我知道你看君君不顺眼,但今天是君君的生日,他毕竟是你弟弟。”
“是嘛,”容熠川轻笑:“一个比我小了将近二十岁的弟弟,如果你不说,别人搞不好会以为他是我儿子呢。”
容显恭的脸色有些难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了,还给弟弟过生日啊。”
“容熠川,你真觉得你能护得住你这边这个女人一辈子吗?”
他的目光危险的向我看了过来,威胁意图再明显不过。
这一刻我毫不怀疑他会对我下杀手,但却很奇异地没觉得害怕,怕是没用的,况且我笃定他这时不过是在逞口舌之快,筹码杀了就没有了,当然应该留到最有价值的时候用。
容熠川牵起我的手,示威一样的展示道:“她要是死了,呵……”
他顿了顿,又说:“我就把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合葬。”
容显恭一心护着自己的小儿子,攥在轮椅一侧的手激动得开始发颤:“你敢!?我是你父亲!”
到了这种时候,他反倒想起容熠川是自己的长子了。
容熠川闻言毫无触动,仅仅是讥诮一笑:“是,你是我父亲,所以你应该也了解我的脾气。倘若林苒少了一根头发,你这个嫡子,你连尸首也别想见到了。”
“你……你什么意思?”
他说到这里,像是怕容显恭仍旧理解不了一般补充说:“就是让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意思,非要我说的这么明白吗?”
伴随着他落下的话音,周遭空气中仿佛多了无形的火药味。
父子两人剑拔弩张,各自拿捏着对方的软肋撂了狠话,像是随时要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我默不作声,单就是沉默着当好容熠川身边的摆设,顺便担忧地扮演关心他的菟丝花。
容显恭面对容熠川的挑衅无能为力,却又咽不下这口气,当即迁怒到了我身上,他冷冷地睨了我一眼,目光中满是怨毒。
相比于先前理智尚存的威胁,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想杀了我,哪怕就为出口气。
我察觉到浓厚的恶意,当即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颤抖了一下。
“我最后再说一遍,林苒是我的人,以后不要再让我知道你让艾伦去找她。”
容显恭冷冷道:“我只是让艾伦去找她聊聊,又没有真的伤害她!”
“聊聊也不行,”容熠川的脸色冷了下来:“话我放在这里,如果你不听劝告,后果你清楚。”
容熠川伸手环住我的腰,以把我搂在怀里的亲昵姿态,对容显恭视若无睹地走到里间的餐厅去了。
“走,我们去吃饭。”
餐厅里的布置比外面还要认真,但与之相应的是破坏的也更彻底。
礼物盒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一看就是被人暴力拆开的,其中有几个模型小人因为不得收礼人的喜欢,直接被拧下脑袋和四肢,胡乱散落在了地上。
中间的圆桌上倒是摆满了精致菜肴,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个三层的大蛋糕,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怕是没人有胃口吃饭。
容熠川目光冷漠地看着眼前场景,全然不在意的把我扶到主位前说:“坐。”
从礼数上看,我一个并非寿星的年轻小辈坐主位自然是不合适的,但容熠川要的想必就是这个效果,而且还是越不讲礼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