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匆匆告别,却没有得到流光的挽留时,秩序中终于意识到心中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厌恶也好,重逢时的欢喜也罢,在流光那过分平静的外表下都没有丝毫表现,就仿佛她在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能感觉到流光并不讨厌自己,却始终没有听到一句“再多待几天”,或是“不如留下来吧”。
可是流光招待自己的时候,确实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全是他最爱吃的。
就连会客厅的装修和布置,也很讨他关欢心。
然而,在如此认真准备接待的背后,却无法掩饰流光的悲伤。
秩序者仿佛能感觉到,这不仅是一顿招待他的晚宴,更象征着流光的某种决心,就仿佛他们再也不会有交集。
离开沙漠之城后,他再度陷入了迷茫。
就像流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藏在心底一样,秩序者也没再像从前那样凡事都能找她问个明白。
他心口隐隐作痛,连呼吸都感到无比艰难,用再多的魔法都没法治愈。
哪怕再怎么迟钝,秩序者也感觉到了,这是所谓的“心病”。
只是疾病究竟从何而起,心口又为何疼痛难忍,这些他都不懂。
他只能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到另外一件事上,试图缓解这种压力。
回到故乡曾经是秩序者的执念,是他行动的唯一目标。
而现在,为了缓解心中的这份疼痛,他再度踏上旅途。
穿过辽阔的疆域,他造访了邻国葛底斯。
精灵女王的封印似乎对这个国家缺少影响力,让一部分魔法产生外泄。
魔法师的数量在增加,但这并非什么好事,因为丛林中的野兽同样会变得更加凶狠。
它们甚至不会受君吟山的禁制约束,别说普通人了,就是一般魔法师都很难应付。
在先前与精灵女王的谈话中,秩序者也对这次事件有所了解。
她说过,自己的力量终究无法长久地维持封印,终有一天,魔法会重新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葛底斯的魔力外泄引来了冰之圣灵阿洛伊斯。
那是一位浑身充满谜团的青年男性,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就连精灵女王都没能预料到他的出现,因为无论亚斯兰王国还是葛底斯,都不存在让他诞生的苛刻条件。
毫无疑问,冰之圣灵阿洛伊斯来自虚妄海之外的冰雪世界。
他的到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葛底斯面临的危机,让人们有时间积蓄力量,对魔兽加以反制。
但他本人做这些却只是为了收取保护费,好让自己生活过得滋润一点。
这让秩序者十分不解,圣灵怎么是这样的?
不过仔细想想,阿洛伊斯确实帮葛底斯人民解决了魔兽危机,不能因为圣灵的身份就可以不计酬劳。
该说他是活得通透呢还是过于精明,居然能钻这种空子。
面对他的质疑,阿洛伊斯淡然一笑:“圣灵也是人,不想做的事只有逼不得已才会去做,拿钱办事天经地义,我只不过是遵循人类的生存法则而已。”
当然啦,他也不是真的没钱不办事,消灭魔兽保护的是所有人。
看到这位圣灵洒脱的模样,秩序者终于意识到流光身上的异常感从何而来。
和以前总是没心没肺的她相比,现在的流光简直完美的不像个人。
不对,倘若真如精灵女王所说,就算是神明也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看似光鲜亮丽的表面下,实则隐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和流光已经有多久没像之前那样愉快地交谈了?
想必就算现在跑回去见她,也只会被礼貌对待,没有任何亲近之感。
秩序者能感受到流光对自己的重视,可到头来还是不明白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自己,自从上次分别之后,秩序者就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内心想法。
他时常想,如果有流光在身边的话,无论心口痛还是脑袋爆炸,她肯定能一下子点出问题所在,因为她一向如此敏锐。
想回到故乡,就必须流光分开吗?
或许能带她一起去时空回廊,秩序者心想。
毕竟流光以前也说过,她对秩序者的故乡十分好奇。
不过现在才想这种事已经晚了,要换做是以前,流光或许真会答应,但她现在是生活富足的领主,还和别的陌生男人组建家庭,完全没有必要抛弃现有的生活,冒险去一个未知的世界。
是啊,冒险。
直到这时,秩序者才意识到,流光从来没有说过要去时空回廊看看这种话,哪怕是开玩笑都不曾有过。
就像秩序者只想回到故乡一样,流光也从未考虑过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
他心中越发疑问:“话说回来,为什么我在外面从来没有听说过流光的消息,她应该已经是一个大人物了呀。”
秩序者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在大多数人眼中,是流光奇迹般地将荒漠治理成绿洲,为无数人提供安居之所。
这样大的成就,没理由不被广为传颂,除非流光刻意隐藏自己的名声,为的就是让秩序者在返乡途中能少听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