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有仇必报, 韩煜虽没有领教过,但见果儿被打得鼻青脸肿,就道所言非虚。
那日果儿在房中对他哭诉, 脱了身上半臂让他细,伤痕点点很令人心疼。果儿说:“我家娘子, 打人真疼, 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来, 我连躲都没处躲。也怪自己倒霉,怎的在西明寺里遇见了她, 要遇见的二娘子, 我也不会受这顿皮肉苦。”
那时他只管安慰她,“我道委屈了, 但不破不立,既然事闹起来了,就算咬牙开了头吧,有我护着,阿娘那里总不会把怎么样的。”
可惜太过想当然,没料到母亲有断腕的决心。
现在自己来行辕,早道会自取其辱,但总抱着一点奢望, 反正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横下一条心, 就算冒着被翊卫围攻的危险,也要再争取一次, 遂向上拱手,“望娘子宽宏量, 赏我一条生路。小娘子,我毕竟与殿下沾着亲, 就算活不下去的平头百姓求告到太子殿下门上,殿下也会赏口饭吃的。我先的荒唐早就得到了教训,如今连爵位都被褫夺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求娘子怜悯吧。”
居上撑着圈椅的扶手,正要站起身叱他,见洞开的直棂门有人负手走过来,的身量被天光一斜照,投下一颀长的阴影,端轮廓,便让韩煜心生畏惧。
太子讷言敏行,因常年在军中,自己鲜少与他有交集,概也就在宴席上见过两回,喝过两杯酒,要说交断乎谈不上,不过混脸熟而已。
太子没有进门,站在槛淡然向室内,凉声问家丞:“怎么随意放人进来?”
家丞很为难,“韩君执意求见娘子,娘子放了恩典,才准他入行辕的。”
韩煜脸红得滴出血来,本以为中晌的,太子应当在东宫务政,却没想到居然真的在行辕。其实先吵嚷着要见太子,也不过他的托词,因为道辛娘子必定不愿意闹到太子跟,这厢只要说准,接下来让她在太子面说两句好话,就够他受用的了。结果现在倒好,一下子引来了真佛,他彻底没了退路,只好壮起胆色上,叉手行了礼。
太子目光微转,“哦”了声道:“以为谁,原来从明。今日怎么有空登我行辕的门,与辛娘子争执起来?”
这样不轻不重的话,让韩煜紧张不已。他愈发躬下了身子,“殿下误会了,非与辛娘子起了争执,只一时急,来向辛娘子陈。”
太子似乎有不解,“陈?有事,应当找孤才对,不该惊动后苑。”
韩煜鼻尖上沁出汗来,连声说,“我唐突了,思虑不周全。”
居上站起身,一脸的不悦,也不说话,只着凌溯。
槛外的人道她的心思,淡声对她说:“的酥山要化了。”转头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傅母,“送娘子回去歇息。”
居上不想走,事没决断,酥山也被抛在了脑后。
傅母见状上劝导:“娘子且回去,待客的事就交予殿下吧,若有要紧事,殿下自会派人来会娘子的。”
居上奈,只好从厅堂里退出来,但也没有走远,挨在旁边的小花厅里听动静。
隔壁的对话,一字一句都听得真切,韩煜先声泪俱下向凌溯说明了来意,顺便解释自己只犯了普天下男人多会犯的错,最后试图求得凌溯的同和理解,“难道殿下就没有难自禁的时候吗?”
凌溯真的异类,他沉默了下,说没有,“难自禁,不丧德的借口。”
韩煜张口结舌,道内早已经传到太子耳中了,垂下头道:“从明汗颜,竟为这见不得人的事,来求见殿下。”
凌溯略摆了下手,“不要再说了,今日来行辕,究竟有什么所求?”
问题终要解决的,韩煜道:“虽有说不出口,但我实在走投路,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出了那事后,家慈上疏陛下夺了我的爵位,想必殿下已经道了。如今我既爵,又职,想谋差事,又因削爵一事弄得处处碰壁,实在不应当如何好。”
凌溯杀人诛心,在于明故问,“孤记得,郡侯的爵位已经由二郎承袭了,府上三郎也在率府任职,照理来说想谋职位,不难事。”
韩煜的绝望可遮掩,叹息道:“我长兄,弄得声名狼藉要去求告两位阿弟,实在舍不下这张脸。”
有更重要的一点,他没能说出口,韩家人不敢得罪太子,一心与辛家求和,除了日常施舍他钱财,谁也不会冒天下不韪,替他安排程。外人呢,笑话他平底行走都能摔一跤,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谁会管他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