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 她不是装的。
他在官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一个人是否真的酒醉,能够出来。他就是想趁人之危, 就是想做脑子里一直惦记的事。她醒着的时候,他没有那个胆子向她提出, 只有等她迷糊的时候, 他才敢尝试接近她。
她好像仍旧听不懂他的话, 昏昏欲睡,不再理他了。他盯着她了半晌, 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满脑子只剩他的太子妃真好,他的太子妃娇艳如花, 长安城里任何女郎都比不上她。
“你不说话么?”他轻声问,和风细雨的嗓音,不想惊醒她。
躺在他怀里的女郎微微动了下脑袋,没有睁,他心里砰砰地跳起来,言语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低下头,靠近一些,近得能闻见她脸上脂粉的香气, 混合着女孩子天然的味道, 比任何熏香都要好闻。
她的脸颊肉肉的,不是寡淡的长相, 她是大历最雍容华贵的牡丹,在她面前, 一切弱柳扶风都是陪衬,他欣赏这种健康的、血脉旺盛的活力, 这才是应该站在他边的女人,即便没有他的映照,她己也能熠熠生辉。
还有她的唇,饱满莹亮,适合亲吻……即便他不知道亲吻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莫名就是敢肯定,这女郎一定甜异常。
凑过去,隐约能感觉到她脸颊上细细的绒毛,拂在他唇峰上。距离她的嘴唇只有几分罢了,可是这几分怎么那么遥远,他努力了好久,始终不能到达,打定了主意的趁人之危,好像也开始动摇了。
她醉了,睡着了,他若是现在真去亲她,是否欠缺君子风范?
虽然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再过三个月他们就要成亲,但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做这种事,事想来,不愧疚?
想得太多,热情冷却,他最终还是直起叹了气。因为守得住底线,丧失很多乐趣,但这样起码问心无愧,日和她斗嘴,才不做贼心虚。
只是这女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说好的来吃席,最竟然变成了这样。
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不知道,天色如何他也不知道。着蜡烛一点点燃烧下去,隔了一儿,息市的钟鼓震动整个长安,一轮、一轮、又一轮……
足足响了七遍,胡月楼巨大的门扉轰然合上,晚间的盛宴才刚开始。
之前规矩的舞乐摇一变,变得狂放孟浪起来,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到处觥筹交错,唯独他们的酒阁子里鸦雀无声,只有女郎轻浅的呼吸。
无可奈何,这就是生活。
凌溯略微移动一下子,背靠上墙,怀里的人睡得沉沉,他无聊之余也有些撑不住了。这段时间办起公务来没日没夜,趁着这个时候也打个盹吧,反正无事可做。
至于睡醒已是几更,说不上来,只觉怀里的人动了动,然腿上的分量一下子移走了,他睁开,便见一张脸杵在他面前,头发散乱,神情惊诧地问:“啊?怎么睡了?为什么睡着了?”
他眨了眨酸涩的,在她还没提出质疑之前声夺人,“我没给你下药。”
居上讪讪道:“我也没说你给我下药呀,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睡着……”说罢扶扶脑袋,回头了食案,终于想起来,“我又喝醉了么?可那酒明明像饮子一样,怎么能喝得醉人呢。”
凌溯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因为一个动作保持的时间太长,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他踉跄了下,居上疾手快搀住了他,语重心长道:“郎君,你你都睡麻了!起要缓一缓,千万着急不得啊。”
吧,非但不感激,还倒打一耙。
凌溯没好气地了她一,“我变成这样,你猜是因为谁?。”
居上说:“我不想猜。”然又忌惮地觑觑他,“你抱着我睡的么?那你……有没有趁机对我做什么?”
好在他有见之明,要是真做了什么,他现在就不能如此理直气壮了。
“你醉成这样,我还能对你做什么?”他说罢,倨傲地调开了视线,“我对烂醉如泥的人没有兴趣,留下顾你,也是碍于你我的关系。”
好吧好吧,居上识趣地摸了摸鼻子,“是我人之心……多谢郎君让我枕了这半日。”
说来真是不好意思,本该一直在他面前保持体面的,没想到头一回出来吃席,就弄得这样收场。
不过这些只是事,更令她忧心忡忡的还有他。遂挨过去一些,声问:“郎君,我醉,可说了什么出格的话,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凌溯说倒也没有,“无非宣扬你阿耶每月能得多少肉食,还有打探我家住哪里,娶没娶妻。”
她呆了呆,心道不是吧,醉了还不忘发掘可心的郎子。醉他,一下子就相了吗,这下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