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的培养方案一直没有用上,森鸥外也没有时间找森雪暂时的“老师”——立原正秋来一场“和蔼”的三方会谈。
因为战争——已经到最后的阶段了!
双方现在所有的武器都已经摆在了棋盘上,所有的弱点都被对方知晓——成败,在此一举。
战略层面的事情并不是下面的人需要考虑的事情,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苏醒—上战场—负伤昏迷—送到医疗室—被“天使”治愈—苏醒—再次上战场...
终于,在连续一周的激烈战斗后,双方终于决定暂时休战,休养生息,以便再次发起进攻。
在这宝贵的休息时间里,立原正秋已经明显能感受到周围的队友们情绪愈发的暴躁。
“喂,你小子,撞了我不道歉?!”
“哈?明明是你撞的我!要道歉也是你吧!”
“你小子,找揍是不是?!”
...
与此相似的对话和争斗最近在营地里随处可见,最后往往都会演变成双方互相殴打,然后齐齐被送到医疗室接受治疗和上面下达的惩罚。
立原正秋很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人心,是有极限的——
每次作战,眼睁睁地看着前一夜或许还在和自己诉说思乡之情,怀念着亲人的同伴,在自己的眼前被一击毙命或者身负重伤却仍然保留意识,只能活活在战场苟延残喘到呼出最后一口气时,所有还活着的人会在这种绝望和看不到明天的氛围下,失去希望。
每天大家想的最多的就是——今天,“我”会死吗?
每次踏入战场都是与自己内心的斗争,克服恐惧,背负逝去的同伴的期望,艰难地与敌人作战时,被敌人重击的那一刻,“我”会想到什么?
“我”是想着继续活下去?还是——“我”终于解脱了。
当再次睁眼发现“我”回到医疗室,刚刚的疼痛与生命的流逝仿佛只是幻觉,眼前可爱的天使医生正傲娇地关心“我”,别扭地提醒“我”下次要小心一点时,“我”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重生的兴奋和庆幸。
但是在“我”还沉浸在生的喜悦时,又因为紧急的战况不得不再次踏入地狱,再次重复着刚刚的一切,直到倒下——直到再次在医疗室苏醒。
不断地倒下——苏醒——奔赴战场——倒下——苏醒——奔赴战场——...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再次踏入战场,再次面对那恐怖的一切。
——“我”要活着。
——还好有“天使”,“我”还活着,还能被治愈。
——可是为什么,明明我的身体非常健康,我却还是这么难受?
【是“天使”没把我治疗好,还是——她只能治疗我的身体?】
【那“我”那残缺不堪、满是疮痍的心呢?一遍遍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炸成两半,一遍一遍地感受痛苦和恐惧——】
【“天使”——真的是“天使”吗?还是——只是把“我”一次一次地推向地狱的刽子手?】
——“我”为什么要被治疗?
——“我”为什么要活着?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无穷无尽地进入那无尽的“地狱”。
“我”以为“我”会像那个“【不死】的怪物”一样,对死亡麻木,对战斗麻木——
可是“我”是人!“我”不是那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怎么能够对死亡麻木!怎么能够对队友的死亡视而不见!
怎么能——克服恐惧一次一次踏进“地狱”。
“我”做不到啊!
只要是人类都不会做得到,做得到的只有“怪物”!
所以——错的不是“我”!
错的是那个“怪物”,错的是这个战乱不断的世界!
错的是——那个不断治疗我的“天使”。
…
立原正秋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再怎么说,森雪和与谢野晶子都是自己的朋友,不能因为自己的无能就怪罪别人。
可是——
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立原正秋双手抱住头,盘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不知是在为自己刚刚错误的想法忏悔,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