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夫人还沉浸在突然荣升从四品将军夫人的喜悦中,满脸开心地抚摸着那些御赐的金银玉器,郑元乃也不忍心说出来让她担忧,只能独自心乱如麻。
然而,大半夜的,别院中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来客。
“爹,您怎么来了!”
虽然仆从已经通报过了,但亲眼看到他爹站在面前,郑元乃还是无比惊讶。
他爹镇守扬州,可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郑百战虎着脸道:
“你还敢问我怎么来了,再不来,你怕是要惹上杀身大祸!”
“为父且问你,那杀倭大功,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扬州离南都并不算远,但郑百战前些时候去巡防了,根本不在府中,郑元乃也没特意送信告知。
还是郑百战在京中的一位好友写信恭贺他儿子一步登天,初出茅庐就被封为从四品将军的事,他才得知自己儿子竟在南都干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还闹到了陛下面前。
“我先前不是想着给您一个惊喜么……”
郑元乃在此时也已经觉得理亏,又解释道:
“慈航观的倭寇是观主一人出手杀的,阳丰镇的是观主带着我和道长们一起去杀的,但观主的行事作风您知道的,应是不想显露于人前,就把这场功劳送给了我。”
“这你也敢随便接!”郑百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郑元乃低着头继续认错:
“儿子先前想着自己已是弱冠之年,却一直生活在父亲的庇佑下一事无成,若能得此功劳,或许便能追平同辈佼佼者,以后家中若有个万一,也能助父亲一臂之力。”
“原以为只是能转为六品实缺,再封赏个虚职便罢了,没想到陛下竟是如此重视……”
听到这番话,郑百战满心的怒气缓和了大半。
“你有振兴门楣的志向是好事,以后却不能如此着急了。”
“那……父亲,来年抗倭之事,您可有办法?”
事到如今,自己能力有限,想扛也扛不下来,只能劳累父亲一起想办法了。
郑百战冷哼一声:
“你以为你爹是神仙,我要拿那些倭寇有办法,他们至于猖獗这么多年?”
其实郑百战也算是一员猛将,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将领有能力就可以逆天改命的。
郑元乃顿时颓丧不已。
郑百战道:
“走吧,穿衣套车,去慈航观。”
郑元乃有些迟疑:
“无论如何,观主赐我如此大功已是恩德,又岂能再劳烦观主……”
郑百战沉默了好半晌,深深一叹: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以朝廷兵马如今的战力,就算是他去领兵,对上倭寇也没有好办法,更何况是在行军打仗上没什么经验的郑元乃。
凡人之力不行,那便只能借助神力了。
既然观主能以一人之力杀那么多倭寇一次,就必然能杀第二次。
只是,从此以后,只怕都得受制于人。
那与原本只是作为信众,是有很大不同的。
他有些怀疑观主是有意为之。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两人挂着马灯通宵赶路,抵达慈航观的时候天才刚亮。
见是郑元乃,今日轮值的慧明将人先请进了观中,又派遣了另外的坤道先去通报。
陈青竹向来是彻夜修炼的,听闻此话,便让人将两人请到了知客堂。
她早就料到,郑元乃接到嘉赏圣旨后必然会来。
因为以永安帝那十分在意名声的行事做派,他在位期间,出了一个堪比前朝抗倭名将在世时的大捷,他是不会放过这种人才的。
除非郑家可以忍住诱惑完全不要这功劳,否则,下次追缴倭寇一事,最终还是会落到郑元乃头上。
不过,她没想到,不仅郑元乃来了,还意外地钓到一条比郑元乃更大的鱼。
“观主!”
郑元乃行礼后,又介绍身后那个戴着黑色兜帽,五官硬朗,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
“观主,这是家父郑百战。”
郑百战也同样很恭敬地抱手作揖:
“承蒙观主所赐仙露救命之恩,却一直没能有机会亲自拜谢,还望观主莫怪!”
见到观主的第一眼,郑百战很难不吃惊。
面容太年轻了,完全就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还生得一副瑶台仙子般的容貌,叫人见之忘俗。
可即使如此,见到她,他心中却不敢生出任何不敬的旖念,反而下意识就觉得,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冒犯。
那种扑面而来叫人喘不过气的威严,叫他仿佛在面对当今陛下一样,不由自主就小心谨慎至极。
“郑总兵也来了?坐吧。”
两人小心翼翼落座。
“你们父子二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上首的声音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并不将他们的到来视为大事。
这倒叫郑百战有些拿不准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否正确了。
郑元乃将嘉赏圣旨的内容说了,然后单膝跪地,满面羞愧地道: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