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浅灰的光亮划过庄严的英雄慰灵碑时发出无声的嗡鸣。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站在碑前悼念了,旗木卡卡西熟练地将路上采的洁白小花轻放在碑前。
起初,他还会数这是第几天。
后来探望的次数多了,他也不再去记了。
从十六年前开始,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沉重情绪压在他的心头。
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孤独?悲伤?生气?
都无法概括这种复杂的情绪。
经常走在一条路上,或是吃到什么食物,或是看到别人在做什么事情,他总是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好像这个地方他和某个人一起来过,好像这个美食他和某个人一起吃过,好像他也曾经和某个人一起做过这种事……
强烈的熟悉感像吊着他一般,似乎一细想他就可以抓住这缕思绪。
可等他绞尽脑汁去回忆时,那抹灵感便会狡猾地在他的束手无策下溜走消散。
从来没有想清楚过的存在,却仿佛失去了无数次。
他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根本没有他以为的这个人存在,都是他想多了,还可能是他最近思虑过重产生的错觉。
他从小的记忆非常连贯,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残缺。
甚至上天让他往自己的前半生里插进去一个人,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插入。
所以,肯定是不存在这个人的……
为了抑制自己莫名的情绪,旗木卡卡西甚至还尝试过停止来慰灵碑探望。
可当他一想到今天不能去那,他浑身像爬满蚂蚁一般,焦躁与忐忑一点一点堆挤直到彻底啃噬了他。
那天,他连暗部的任务都顾不上,跑到慰灵碑处待了一晚上。
夜间的湿气直往他骨子里钻,窸窸窣窣的虫鸣与刺耳的鸟叫声穿透他的脑髓。
可他仍然固执地留在那里。
像一只被抛弃的野猫,睡在慰灵碑旁缩成一团,寻求微薄的安全感。
他的胸腔内总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喷涌而出,想要宣泄出他所有的怅惘与悲戚。
但偏偏不存在这个人作为宣泄的出口。
因此他只能憋着所有莫名的情绪,独自一人发闷沉寂。
不知是不是上天念及他浓墨重彩的思念,竟然真的让他某天在梦里见到了这个人。
是一个漂亮的女生。
是一个活泼的、绚烂的灵魂。
旗木卡卡西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一团模糊景象中看出她漂亮的。
梦里,这个看不清也不知名的女生总是喜欢和他说话。
“卡卡西!”
“你今天不开心吗卡卡西?”
“卡卡西你理理我呀……”
梦醒后,梦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黏稠混沌,无视他的急切与挽留,化为烟雾消散。
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沉迷于睡觉。
除开暗部的工作,他一有时间就睡觉,有时连饭都只匆匆吃了几口就赶去睡觉。
如果睡不着或者失眠,他会更加焦虑。
他迫切地想要再次梦见她。
但太难了,他梦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此,那之后再梦见她时,旗木卡卡西不再傻傻站在原地盯着她,也不再明知道没有回答还追问她是谁。
他学会了静下心陪在她身边。
听她说着天马行空的话,然后回应她听了会高兴的话。
“卡卡西,外面天气好吗?”
“还可以,可能明天会是你喜欢的晴天。”
“卡卡西,我做的煎鱼好吃吗?”
“好吃,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卡卡西,我漂亮吗?”
“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卡卡西,你会记得我吗?”
“我……想记得。”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很快,他明显地发现自己梦到她的间隙变长了。
有时,一个月都梦不到她一次。
后来,他再也没梦见过她。
连带着此前的所有有关她的梦境都化为烟尘随风而去。
他变得更加沉默,更加死气沉沉。
不知过了几年,宇智波带土结束了修炼旅行,同他的师父一起回到木叶。
宇智波带土来见他时,都不敢相信他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旗木卡卡西没办法回答他,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是啊,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宇智波带土是个正义心极重的傻瓜,不仅缠着他从暗部退出,还经常拉上他和野原琳一起出任务。
仿佛他们又回到了曾经三人小队的时光。
有他们两个人陪在身边,旗木卡卡西感觉自己好了很多,甚至有些贪恋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但他似乎不配拥有快乐。
宇智波带土在独自执行任务期间失踪。
旗木卡卡西离村找了很久,无视其他人的劝阻,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寻找他,可全都一无所获。
和野原琳站在火影办公室汇报时,他们的脸色都是低沉的。
波风水门问他,宇智波带土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