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听了这话,也极为诧异的望向了江照影。
她想起沈老夫人斩钉截铁要把江照影娶回家的模样,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的。
好好的世家贵女不娶,莫名其妙娶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平头百姓,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在江照影嫁进侯府之后,元氏也曾数次问起,甚至是江照影在药铺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了沈老夫人,可她却从未动过把江照影休弃的事情。
这件事一直是元氏心中的一个疑团。
“和离……闻所未闻,全天下都不曾出过一个例子,若是真做了,恐怕全天下都要笑话南阳侯府了!”
江照影听见这话,没有什么表情,仍旧是弯腰,目光直直的望向元氏,似乎是等待她重新组织语言,好好回答。
元氏盯着江照影漆黑的眼眸,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重新道:“你想如何都行,你先去治了伏哥儿,等老夫人醒了,我帮你说……我去求了老夫人,去求了沈氏宗老……一定让你们和离。”
江照影听着元氏弱弱的语气,缓缓直起了腰身,根本没有把元氏的保证放在心上。
她原本也只是一句试探。
这种虚无缥缈的话,不过是元氏的缓兵之计,若是她治好之后,元氏矢口否认,又能算得了什么?
除了元氏,上面还有沈步辙、沈老夫人、沈氏宗族,还有全天下人的嘴巴。
更何况沈老夫人当初那样执意的将她娶进侯府。
除非南阳侯府再次有丑闻曝光,是关于沈步辙的惊天动地的丑闻,就算是闹到陛下那里,也不占理。
那样她顺顺利利的和离,才是众望所归,而南阳侯府也会在此后,轰然倒塌。
还有前世她分明懂相生相克之法,却莫名的那场怪病……
就这样和离,一切都结束了,就这样放过南阳侯府的所有人,显得太轻易了。
她缓缓直了腰身,又是勾了勾嘴角。
“婆母说笑了,南阳侯府这样好,我怎么可能会想要和离的?”
江照影幽幽说出这话,现场根本没有人相信。
她只是眨了眨眼睛,正了神色:“婆母方才说,南阳侯府的管家之权是在婆母手上对吧?”
元氏急急点头:“是,是在我的手上,若是你乐意,我便将侯府的管家之权交给你,让你成为侯府的女主人!”
又是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
江照影微微一笑:“侯府的管家之权我不敢要,不过我想要回自己的嫁妆。”
元氏和沈明珠皆是一愣。
“未成亲之前,我便听了老祖宗的话,往侯府里送了不少药材。”
她说着,目光缓缓扫过沈明珠的脸,又定格在了元氏的脸上:“就是你们用的那些珍珠粉、何首乌、人参、鹿茸……毕竟沈伏伤势这么重,需要些好药。”
“这些药被你们悉数拿走,我库房里没有,为了救沈伏的性命,你们会找回来的,对吗?”
元氏一惊,沈明珠也瞪大了眼睛:“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我都早已经用光了啊!”
江照影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还剩下的送回来,用光了的就去买,买一样的品质和年份,若是实在买不到,便折了双倍的银子送过来。”
整个南阳侯府用了江照影多少名贵的东西!
若是全都要还回来,还要还上双倍的银子……
元氏的眼眸染上了几分恨意,她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江照影的眼眸,两个人对视了许久。
她才咬牙答应了下来。
那些药材,原本就是数一数二的质量,南阳侯府如今的名声,又是哪里能便宜的买进这些药材?怕是只能折了银子送来。
还是要折了双倍银子送来!
幸亏她这么多年,存了一点私房钱,还有嫁妆什么的,老夫人病重后,她一直贴身照顾,南阳侯府库房的钥匙也到了她的手里。
怕是要出好一顿血了。
元氏正咬牙切齿的想着,便听江照影的声音继续道:“祈儿,你会立字据吗?”
江闻祈眼睛亮晶晶的:“会,我会。”
不过这不是在白鹿书院学的,而是从前在吴铭手上的时候,看着吴铭管账立据,无意中学来的。
“水瑶去拿我的嫁妆单子,叫院子里的人一起和库房里头的一一比对,往南阳侯府里送了什么都要记下来。”
“等立完字据,一式两份,就有劳婆母您去签字画押,还要盖上南阳侯府的公章。然后祈儿你带着水瑶和水荷将其中一份送去官府存档。”
江照影一字一句说的清晰,丝毫没有任何能够钻空子的地方,听得元氏是头昏脑涨,咬牙切齿,脸色也是越来越白。
她在心里暗骂了无数遍江照影的祖宗十八代。
可江照影说完这一切,叫人抬起沈伏的担架,笑眯眯的问了她一句:“婆母,你可有意见啊?”
元氏非常勉强的朝着江照影扬起一抹笑容:“自然,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你快些去治病,这字据我马上签,你的嫁妆嘛,南阳侯府怎么可能会吞掉新妇的嫁妆呢?影影你出门也要帮南阳侯府美言几句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