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文书都画押后,一众人犯就被押了下去。
临被拖走时,安管事嘴硬道:“你莫要得意!我家主人为国尽忠多年,就这点罪过,最多不过一顿申斥,你还以你的命能有多值钱么?”
徐驿丞道:“如此,事情大概就全部理清楚了。不过,刘五娘子,你可是与那位姚志安姚牙将有什么过节?为何他要如此处心积虑地要至你于死地?”
刘绰心道:徐驿丞,您这就是在装傻了。姚志安有胆子杀我,可没那个胆子劫杀浙西官员们。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将早前审问安管事得来的供词拿了出来。
徐驿丞看完后脸色大变道:“这个李锜仗着身为宗室,如此肆意妄为,竟然连赵郡李氏都不放在眼里。为了儿女婚嫁之事,就劫杀官眷,还妄图让李二郎君背上克妻之名,何其歹毒!”
想到崔善贞都被皇帝原路送回了润州,人精岑校尉道:“徐兄,你我人微言轻。既然此事已牵扯到浙西观察使,究竟该如何决断,还是等明日上报给东都留守,由他来定夺吧!不过,刘五娘子,这几个歹人居然敢在驿站里众目睽睽之下对你行凶,自然是性命不保了,但幕后之人恐怕还是...”
徐驿丞也是一边点头,一边叹气。“是啊,想不到那些传言居然都是真的。李琦在浙西一手遮天,虽尚未对外宣称割据自立,却已与割据自立无异。此事刘主簿和赵县尉怕是要吞下这个哑巴亏了。好在,这些幕前的喽啰还是逃不过律法的,也可稍解心头之恨了。”
刘绰心知肚明,自然不会计较什么。‘人家连朝廷命官都说杀就杀,何况我一个七品小官之女?’
朝廷现在连动了刀枪的藩镇,都能因为打不过,最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进行加封安抚。何况李琦这种给足了中央政府面子的人?
他手握盐、铁、酒三项税收大头的专产专卖之权,这些年,中央政府征讨藩镇的钱有一大半可都是李琦上缴来的。不到万不得已,当今天子是不可能跟李琦翻脸的。
事实上,岑校尉和徐驿丞能不做任何修改和遮掩,堂堂正正审案,打算原封不动把审出来的供词和人犯交到洛阳府去,就已经让她很是敬佩了。
这放到她的前世,就相当于首都某区一个邮政局局长和武警中队队长所管辖的区域内出了一桩命案,查出来幕后主使之人是某省省委书记兼军区主席,但是这俩人丝毫不带怕的,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审出来什么就往上交什么。甚至还担心无法真的给被害人一个公道,而不好意思。
大唐人终究是大唐人,便是人微言轻,也尽到本分,绝不苟且。
刘绰笑道,“正如那位安管事所言,因为事涉浙西观察使,便是报上去,最后追究下来怕是到了姚牙将那里就停下了。如今既然已经捉住了这帮贼人,我们一家人又都安全无虞,已是万幸,侄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如此便好。刘五娘子真是心胸豁达。”岑校尉明显松了一口气。
刘绰道:“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还望二位叔伯能够成全。”
“但讲无妨!”
“今日所审案卷文书可否抄录一份给我?最好是能有几个人犯的画押。”
岑校尉奇道:“这是为何?”
刘珍也道:“是啊,绰绰,你要这个做什么?”
刘绰看大家都一脸不解,忙解释道:“二位叔伯切莫误会。侄女并不是信不过二位。而是李琦此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将案卷文书再备上一份,也可防止他再使什么手段消灭罪证,颠倒黑白。此事在都亭驿闹得如此大,后面他已不好再对我出手。因为,若我在后面的路途中再出什么事情,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所以,这个备份由我们带走,最合适不过了,他定然想不到。”
岑校尉哈哈大笑起来,“如此甚好,有备无患。便是来日李琦想要报复我们兄弟,有刘五娘子手上这份卷宗,也可为我们留个证据。我今晚就让他们备好,明日送到刘兄房中。”
刘坤道:“岑校尉玩笑了!因为此事二位仁兄也辛苦一夜了,案件已了,我们这便告退。”
少不得又是一番客套。你夸我治军有方,目光如炬,我夸你升职加薪,儿孙满堂。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围观的人也都散了。
一家人回去的路上,刘谦伸了个懒腰道:“今晚,终于可以安心睡个觉了。阿耶,咱们是不是明天就可以启程去长安了?”
刘珍道:“哪那么简单,咱们一家人是重要人证,怕是得等到洛阳府那边做过笔录再走了。”
刘谦哀嚎一声,“啊?那我明日可以去城中逛逛了吧?绰绰说我们一旦出去玩就可能会被人绑了当作人质,我可是在驿站里憋了许多天了。”
刘坤道:“不止你,明日我们一家人都可以出去走走看看了。为父也有几个旧日游学的朋友在洛阳,找时间我带你跟你阿兄登门拜访一下,这对你们的学业可是大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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