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你别担心。我已安排妥当,你就安心在长安住着,照顾好孩子们。待王人杰的案子了结,你再找个对你、对孩子们好的人,重新开始。”刘绰轻声安慰道。
刘蓉泪如雨下,哽咽道:“绰绰,我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的妹妹。都是我不好,没有识人之明,连累一家人都跟着我受委屈。”
刘绰笑道:“大姐姐,你这是说什么呢?小时候,有好吃的好玩的,你都先紧着我。我生病了,你守在我床前,没日没夜的照顾我。如今我长大了,自然要护着你。”
刘绰又好言劝慰了刘蓉一番,才回了自己屋子。
刚到屋外,就见高远在门口守着。
“娘子,那王六郎尿了···”
刘绰道:“吃喝拉撒还是要满足他的。你派两个妥当的人看紧了,别让他寻死觅活,惊扰了四邻就行。”
高远应下,“是,娘子放心。我亲自盯着他。”
刘绰点点头,回了屋。
绿柳和菡萏服侍她梳洗,见她眉头紧锁,犹豫道:“娘子,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刘蓉这些年被王人杰磋磨得太厉害,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刘绰怕她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无法敞开心扉,接受旁人。
刘绰道:“没什么。你们切记,以后在家中不得再提起此人。”
这说的自然是王六郎。绿柳和菡萏对视一眼,齐声应下。
京兆府的刑房,值班的文吏收到了刘绰的举报条子。按规矩,他立马找到刑房主事盖印,签发押送文书。
“罗主事,这是新昌坊刘家送来的。人犯王人杰在彭城殴杀人命,逃到了长安。刘学士让我们赶紧去提人。”
冯氏女一案背后主告人是刘绰,这事长安城人尽皆知。而李实的判决无疑是跟刘绰对着干的。想到此处,罗主事丝毫不敢怠慢。
因为冯氏女一案,京兆府刑房的人大换血。他是结案后才被换上来的主事。自然不能错过此等可以向府君表忠心的机会。
“府君回衙了么?”他将条子好生收了起来,问道。
“没有,府君这几日不是忙着分粮分钱么?”小吏意味深长道。
“此事不急,等府君回来了再说。”罗主事将文吏打发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听闻李实回来了,他立刻屁颠屁颠赶了过去。李实身边的幕僚见他一副着急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大案,立时便通报了。
李实正美人在怀消遣着呢,看过条子后,怒道:“本官忙于赈济灾民,好不容易才得空休息片刻。这种移送人犯的小事也来烦我,要你们刑房何用?”
文吏忙跪地解释道:“府君有所不知,下官查过了,人犯王人杰乃是新昌坊刘家长女刘蓉的夫婿。昨日,他一进长安城就去饕餮楼闹过了。”
“知道了,派人按规矩办就是了。”李实不耐烦道。
见李实没对他表达任何夸赞之意,罗主事主动献计道:“府君,如今路上全是饥民,咱们不正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人扣在京兆府大狱,待年后再发回彭城?如此一来,新昌坊刘家的丑事不就可以在长安城散播得久一点了?”
李实将美人拉回怀里,继续调笑。
他身边的幕僚道:“若不想家丑外扬,罗主事,你觉得那个刘绰为什么不自己悄悄把人送回彭城,而要往京兆府递条子?”
“这些自诩清流的人,最重规矩。人犯既到了长安城,便该公事公办。她若不知会京兆府便私自处置了,恐会落人口实。这才不得不告知京兆府。”
“落人口实?什么口实?”幕僚道。
罗主事额头上渗出层层细汗。
“长安距彭城千里之遥,路上人犯若出了什么意外,她们刘家便说不清了。日后若被人翻出来,必定是天大的把柄。若是京兆府出面押送,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自家亲人犯了命案,刘家却不徇私枉法,而是光明正大将人犯送交了京兆府。你说,此事若传扬了出去,百姓是会看刘府的笑话呢,还是夸新昌坊刘家大义灭亲不徇私情呢?”
“下官···”
那幕僚冷笑道:“罗主事,刘学士乃是圣人钦封的内文学馆学士,与府君井水不犯河水,你是因何觉得府君想要为难她的?”
“下官知罪!下官这就安排人去刘府提人,绝不给那个刘绰借京兆府扬名的机会。”
他人还没走出屋子呢,就听背后的李实道:“蠢才,顺水人情不送,却偏要助那个刘绰扬名!”
朝食是刘蓉亲自给王人杰送去的,没人知道他们在柴房里说了什么。门再打开的时候,刘蓉是泪流满面地出来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京兆府派来押送的还是来长安时刘家人遇到的两个衙差。刘坤特地请了半日事假,想亲自处理了王六郎的事再去上值。
王人杰跪在地上扯着刘坤的衣角,“岳父,小婿知错了,求您救救我!岳父,小婿知错了!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见刘坤不为所动,他又青筋暴露地向着后院扯着嗓子大喊:“蓉儿,你出来!蓉儿,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好狠的心啊!就这么眼睁睁看我去死···蓉儿!我错了!蓉儿,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