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今年冬日注定热闹,街头巷尾小报的热潮还没过去,大早晨就看到有人张贴告示,谢家招雇工。
“一日一百文。”
“这谢家发善心了不成?”
“可惜马上就正旦了,家中那么多事,怎好还去上工。”
“不知道过了正旦还要不要人?”
知晓一些内情的人道:“你以为为何能给那么多工钱?谢家收了许多陶窑,准备开窑烧泥炉,自然越早动工越好。”
人群中有人问:“这么说,以后泥炉也好买了?”
到底还有许多不知道内情的人,分不清楚谁家最先烧的泥炉,为何现在谢家也要争着烧制。
谢家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在这时候下手。
不过,看热闹的人不少,但谢家管事发现,真正招上来的雇工也就十几人。
这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正旦前这么难招人吗?
谢家下人出去打探消息,然后来管事身边禀告:“都觉得一百文工钱不多,说是石炭矿和水铺也是这个价钱。”
谢家管事皱起眉头:“都让杨家弄乱了。”
原本冬日招雇工最容易,一日五十文也有人愿意来做,现在可好了……一个矮瘦矮瘦的汉子,身上没有几两肉,还嫌一百文少。
谢家管事将手炉放下:“与他们说,想要来的快点,人马上就够了。”
不激一下,这些人还当银钱能从天上掉下来。
下人应声而去。
话说出去了,却只有五六个人前来问询。
谢家管事彻底坐不住了,忙打发人再去打听消息,这才知晓,杨家瓷窑那边也在招人,不过正旦可以歇七日,每月旬休,工钱照发,除此之外,做工三月以上的人,可以签一年的雇工文书。
这是明摆着与他们作对。
谢崇海得知消息,皱起眉头:“贴出去,一日工钱一百二十文,还不行就一百三十文。”
……
谢玉琰听到程琦道:“如今谢家的工钱抬到了一百三十文,咱们怎么办?要不要也涨起来?”
谢玉琰摇头:“不用了。”
本来她也没想靠着这个与谢家争雇工。
“入局的是谢家,不是我们,”谢玉琰道,“我们只需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行事。”
“招工依旧每日一百文,而且需要遴选,若是流民需要衙署开具文书,不可大意。”
程琦应声,其实他心中很着急,苗家村那些工匠前来打听,知晓谢大娘子的瓷窑需要人手……
不过也仅此而已,没有下定决心前来。
如果谢大娘子这边完全被谢家压制,他就怕那些人……就此留在谢家。
谢玉琰说完话,让众人各自行事,然后带着杨钦去前院看庄子上送来的野味儿。
看着谢大娘子的背影,程琦叹了一口气,他侧头看向于妈妈:“你说,咱们大娘子咋就不急咧。”
谢家那边恨不得脚不沾地。
他也急得不行,恨不得再让人去劝说那些工匠,大娘子却说,过犹不及,一切点到为止。
于妈妈笑着道:“大娘子买石炭矿的时候,我们也急得不行,为何你不着急呢?”
程琦不用思量:“因为我亲眼看着谢家被大娘子牵着鼻子走。”
于妈妈点头:“只要那些工匠有这样的思量,他们就会来投奔大娘子。”
工匠一辈子都在窑上,窑上情形如何?能不能赚到银钱?他们一看心中就有数,雇工不知晓,他们还能看不出谢家现在疲于应付?
到时候大娘子出面,一定能将人都留下。
“大娘子说了,咱们就看着好了,反正得利的是百姓。”
……
陶窑的事不急,谢玉琰真正在意的是,礠州的消息,带着杨钦和族中一群孩子,看了那些山鸡、野兔和几头猪、羊,还有为正旦准备的物什。
杨氏一族今年虽然经历了几次波折,最后的结果却不错,族中换了个更可靠的掌家人,大家心里更踏实了。
族人纷纷向谢玉琰和张氏行礼,张氏笑得眼睛也弯起来,不时地看向身边“媳妇”,在她心里谢玉琰不像是六哥儿媳妇,更似她的主心骨。
谢玉琰听着那吵闹的声音,看着灶房上方的炊烟,这一刻她真实的感觉到,她从那惨烈的战事中,到了这片安定、平静的世间。
将杨氏族人备下的年货看了大概,谢玉琰这才换了衣裳前去三河村。
“也该歇一歇,”张氏忍不住道,“这几日都瘦了。”
谢玉琰经历了一世,早就懂得如何偷懒了,没事的时候,就会小憩片刻。奈何这身子可能底子不太好,经常手脚发冷。
郎中的意思就是,思虑太重。
张氏将郎中的话都记在心上,总会劝说谢玉琰多歇歇。
谢玉琰不怎么在意,将身边的事都理清了,她可以慢慢养起来,这方面谢太后从不亏待自己。
谢玉琰前往三河村,是因为石勇等人从礠州回来了。
礠州的事还不宜让人知晓,在杨家见石勇,难免会被人盯上,所以最好还是她去一趟三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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