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弟弟坚韧的眼神,苗崇不忍再拒绝,拖着沉重的步子,跟在弟弟身后,一步步往森林里走去。
其实到了这一步,两人都明白,能继续逃脱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只是这些年的生存经历,在时刻提醒二人,不能放弃反抗和挣扎,做一个束手就擒的懦夫,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飞狐从一辆越野摩托车的后座上下来,迅捷的身姿三两下便爬上了旁边一棵高树上,反手取下背上的狙击枪。
开镜、对焦、瞄准、扣动扳机……
一声利落的枪声过后,传来一阵压抑的闷痛声。
苗崇看着被枪击中,倒在地上起不来身的弟弟,也不再前行,从兜里拿出一瓶伤药,蹲身给弟弟处理伤口。
“阿伦,是不是很疼。”
苗伦看着总是如父亲般照顾自己的哥哥,狼狈的脸上带出些笑意来,“不疼的哥,爸爸妈妈走得早,还好这些年有你一直陪着我。”
长兄如父,他的哥哥,在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年龄里,真的有用心保护着弟弟。
“瞎说什么呢,我们是亲兄弟,父母不在了,当然要守望相助。”苗崇说着,又从自己外套里子上扯下一块布,包裹在苗伦手上的腹部。
包扎完伤口后,兄弟俩并排躺在潮湿的草地上,神情轻松的聊起了天。
“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刚到缅甸时,你烤的土豆吗?”
“怎么会不记得,你偷人家的土豆,被追着打了半座山,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只是可惜,好不容易得来的土豆,被我烤成了黑炭。”
“哈哈……已经好多年没尝过那种焦香味儿了,想起来还有些怀念呢。”
“哥哥,我好累啊,我好像看到爸爸妈妈了,他们终于来接我们回家了。”
“阿伦,我也看见了。可是,咱们好像比爸爸妈妈还要老啊,你说他们会不会嫌弃我们?”
“不会,爸爸妈妈可疼我们了,那场意外来临时,他们肯定也是舍不得咱们的……”
有父母的孩子像块宝,未成为大毒枭之前,尚未流离失所、有父母可依靠的苗家兄弟,也有过窝在父母怀里撒娇、听他们讲故事的温馨岁月。
可惜,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父母意外离世,兄弟二人流落异国他乡,两个半大的孩子,想要在这人吃人的地界活下去,实在是太难了。
随后追上来的飞狐,看着并肩躺在一起,面容祥和,却依旧没了呼吸的苗家兄弟,眉头狠狠皱了皱。
身边一位下属上前,检查了一番后,抬头汇报,“飞哥,是喝了氰化钾,可以确认死亡了。”
飞狐看了眼手中的信号接收器,蹲身来到苗崇身边。
拿匕首划开苗崇背上的衣服,伸手抚过被苗崇后背中心位置。
在感受到一点凸起后,指甲按在那一块皮肤上,用力一挤,取出来一个黄豆粒大小的芯片。
瞧着手里的小东西,飞狐有些意外的目光,再次望向苗崇,心下感叹:“主上真是厉害,竟然能让人将定位器放进苗崇的身体里。”
如此一来,除非苗崇在中途丢下他的哥哥,否则便永远都逃不脱追踪的。
“挖个坑,就地掩埋。”飞狐无聊的踢了踢地面上的杂草,转身准备离开时,又特别嘱咐了一句,“将他们埋在彼此的身边吧。”
即便是穷凶极恶之徒,内心也会有柔软的一面。苗伦是这个世界的恶人,但对苗崇来说,他们依旧是最亲密、最信任的兄弟。
将他们埋在一起,也算是诠释了他们的兄弟之情吧!
常虹市司家,司御在接到苗伦的死讯后,颤抖着手来到书桌前,从最下面一层里,拿出一个泛黄的老旧小本子来。
小本子翻到中间一部分,司御略微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由自己一笔一划写上去的名字,和他们的故事。
叶敛,武警边防特警部队第三中队大队长,1028年2月11号,在边防追击毒贩时,击毙毒贩两名,身中三枪,壮烈牺牲,享年38岁。
叶敛牺牲时,他的儿子才5岁,而现在那个孩子,已经军校毕业进了部队。
司御抚摸过叶敛的照片,而后翻到下一页。
并排的三张照片,极为神似的眼神,透着一样的坚毅,司御的心,再次紧缩在一起。
陆重山,贵南市刑警支队,灭毒特别行动组组长,1012秋,为营救人质,被毒贩枪杀,享年46岁;
陆听,陆重山之子,国防大学毕业后,潜入毒贩内部,卧底两年半,立二等功两次,后暴露身份,被毒贩折磨致死,时年27岁。
陆殷,陆重山之子,警官大学毕业,贵南市公安禁毒支队民警,侦办一起跨国毒品走私时,为保护战友,被毒贩炸死……